沈兰珠这几日来荨园来的很勤。
起先只是来吃顿晌午饭,待上个把时辰就走,这两日甚至都歇在了荨园里。
看着她睡的香甜,江锦安也不好把人叫醒,只命人给沈家送了口信儿过去,任沈兰珠在这里睡着。
陆清渊来时天色已然不早了,屋里亮着一盏小烛灯,是为他留的。
江锦安睡的并不沉,门开的时候她便醒了,“回来了?”
姑娘声音带着些睡梦里的低哑,江锦安揉了揉眼,坐了起来。
幔帐被撩开,男人拥她入怀。
陆清渊虽然没同她讲那夜萧崇楷逼宫时情形有多危险,可从陆清渊身上平添的几处新伤,江锦安也知道,定是危机四伏的。
“都忙完了?”江锦安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他肩上半眯着眼。
陆清渊嗯了声:“该抓的人都抓得差不多了,不然也腾不出时间来陪你。”
说完,陆清渊的声音逐渐小了,看着怀着姑娘惺忪的睡颜。
陆清渊心中情绪复杂。
实则他也并不是忙到来见她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只是这些天,他不知道该用何种面目来见她。
萧崇楷谋逆,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并非皇家血脉,而那皇家血脉是谁,昭然若揭。
他在江锦安不知情的情况下设下了这一计,无疑是逼着她同陛下相认,回到属于她的位置上去。
陆清渊知道她并不在乎富贵荣华,但他要护东宫安宁,萧崇楷就必须得死。
陆清渊声音闷闷的:“阿衡,对不住。”
“没什么对不住的。”从他怀里起身,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春兰是个能干的,把千金阁打理的很好,许多消息便是陆清渊不曾告诉她,但从朝中各部官员的调动与近期行事里,她也能猜出一二。
陆清渊他——在查萧崇楷。
不单是萧崇楷想法子夺了民田一事,还有历年来各部官员通过萧崇楷递到沈荣宁那里的投名状,加之她的盐运生意每年缴纳的税供与朝廷颁布税供不符,地方官员压榨民脂民膏,得来的银子去讨好上位。
萧崇楷他——敛财不少。
这些消息陆清渊在探查时,她让春兰暗中帮了些,若非如此陆清渊也不会这么快把事情查清,把证据都交到萧睿鉴手中。
跨坐在男人身上,江锦安笑着:“你我夫妻一体,我虽对你瞒我略有微词,但你三番四次搭救于我,我若是因这些事与你斤斤计较,未免显得太过无赖。”
“所以呀,我并未怪你。”
她说完,俯身吻了上去。
陆清渊的唇并不柔软,日日劳碌连水都想不起用上一口,唇瓣上都起了些小皮,跟胡茬一样刺人。
抱着他的脖颈狠狠在他脸上咬了一口,看着郎君面上的牙印,江锦安心里高兴了,又轻轻吻了一下那痕迹,黏黏糊糊的往人怀里钻:“明日应当无事了吧,留在我这荨园吧,我明日给你炖梨水吃。”
“好。”
言语间,陆清渊已然把人压在身下,隔着单薄的面料,江锦安浅笑着把手探进他怀里摩挲,尾音拉长:“小道士,你这是做什么啊,我告诉你师傅去。”
微微上挑的眉眼显露出几分惑人,陆清渊当即便克制不住自己,在姑娘大腿上狠狠拍了一下。
二人都不是少男少女了,许多事自是不用说的那样明白。
陆清渊在她唇上偷了个香,低笑着捏住她的下巴:“那你看仔细了,我到底是小道士还是山匪?”
江锦安端详了他一会,手指在男人胸膛上画着圈:“我瞧着像是山间的野狐狸精。”
陆清渊面上虽还镇定,耳尖却已经红透。
他往日怎么没发现,这人竟......
二人四目相对着,江锦安只觉得呼吸都变得焦灼起来。
“陆清渊......”她到底是个姑娘,此刻羞涩的闭紧了眼。
可陆清渊却没继续下去。
翻身,在江锦安身侧躺下,拉过被子盖在身上,陆清渊闭上了眼。
江锦安觉得茫然:“你这是做什么?”
起了个头就偃旗息鼓?
他该不会是......
“要不请大夫给你瞧瞧?”姑娘在他耳边低声道:“也不是什么太难的病症,你不要讳疾忌医。”
她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陆清渊一头黑线。
把被子给江锦安盖好,他无奈道:“睡觉!”
陆清渊被她弄的心猿意马,抬头看着床围上绣的石榴花,好半晌都睡不着。
“阿衡。”
才唤了一声,便发觉这人压根没睡,而是一直盯着自己看呢!
“怎么啦?”
姑娘托着脸看他,只觉这人真是越看越好看。
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忍不住亲了陆清渊一口。
眸光暗了又暗,翻身把人压在身上:“阿衡。”
江锦安仍笑吟吟的看着他,甚至抬臂环住了陆清渊的脖颈:“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想,念依家的姑娘生的粉雕玉琢的,我想跟她结个娃娃亲,所以咱们也不能耽搁了啊!”
怪道她今日这样主动,竟是为了这个。
“还早着呢!”陆清渊嗤了一声,俯身吻了下来。
衣料被剥落,布料摩擦是声音想起,院里忽然传来尖锐的叫声。
江锦安一怔,“好像是沈兰珠!”
陆清渊啊了一声:“她怎么会在这里?”
来不及解释,那叫声愈演愈烈,吵得连一墙之隔的镇国公府都要听见了!
从一旁抓了件外裳披上,江锦安系着衣带就要往外走,却被陆清渊一把给拽了回来:“等等。”
男人衣衫乱着,素日一丝不苟的发丝此刻也凌乱的不行,红唇潋滟,倒真是一副被人糟蹋了的可怜样。
江锦安心下微软,踮起脚尖在男人唇上亲了一口。
“别闹。”
陆清渊低头替她系好衣带,把衣衫给穿好了,又把鞋袜给她提好才许她出门:“去吧。”
江锦安点了点头,朝着沈兰珠所在的院子奔去。
院里,沈兰珠早从梦魇中醒来,此刻窝在床脚低声落着泪。
见江锦安进来,沈兰珠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把泪:“对不住啊,把你吵醒了。”
“没事吧?”江锦安在床沿坐下,看她面上汗涔涔的,便知道人是真的被吓坏了。
沈兰珠摇了摇头,看着院里灯火通明的,便知道是因着自己梦魇的事。
可她实在是不想回自己家里。
爹爹被降了职,姑母被幽禁,家里又多了那么一个人。
沈兰珠想起便觉得头疼,还是江锦安这里好,至少清净。
沈兰珠想好了,只要江锦安不撵自己走,她就厚着脸皮再赖几天。
谁料江锦安却道:“你在我这里也住了好几日了,就没想着回家?”
“你撵我?”沈兰珠吧嗒吧嗒的掉了小金豆,哭的那叫一个可怜啊。
“我就再多住两天,就两天行不行?”沈兰珠伸出两根手指,就差把求字说出来了。
说起来也是,换作从前的沈兰珠哪里会想到自己居然能和江锦安有这样和谐的时候?
自己居然还委屈巴巴的赖在人家不肯走。
沈兰珠抓着江锦安的胳膊不停的晃:“求你了!”
江锦安被晃的发晕,想起来自己屋里还等着一个呢,她归心似箭啊!
抽回自己的手,江锦安道:“总得有个理由吧?”
沈兰珠眼神躲闪:“......”
江锦安:“你要是不说,天一亮就回去吧。”
沈兰珠心一横,“我跟我哥哥吵架了!”
“吵架了?”江锦安有些疑惑。
沈越洲可是最疼沈兰珠的,兄妹二人便是有争执,沈越洲也一定是最先退让的那个,能叫沈兰珠气到不回家的,想必是大事了。
可沈兰珠没说为什么吵架,她也不好再问。
安慰了沈兰珠两句,江锦安便回了自己院子里。
屋里,陆清渊正倚在小榻上,见她来长睫微微抬了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