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思片刻,皇上这才强压下心里的火,一脸没好气的瞪了明安侯一眼,扭头又坐回了龙椅之上。
明安侯第五子杜明成买凶杀人谋害皇子,处以极刑,同时明安侯教子无方,管教不严,官降一级,罚银五百万两,收回陈州,泸州两处封地,另外,明安侯入明狱思过一月!
听着最终皇上的判决,明安侯全身都在哆嗦,藏起来的小指断根处也再次传来剧痛,心里的一团火抑制不住往上冲!
凌亦辰和宣王互看一眼,两人脸色不变,却从彼此眼中看出了要表情达的意思,挑挑眉毛,没有再说话。
皇上依旧拉着个脸喘粗气,不过看着哥俩对这样的处罚似乎还算满意,也就不再揪着不放了。
许久未见,皇上目光落在宣王脸上,见他虽然依旧病怏怏的样子,可如今能上得大殿,这便说明那女神医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几分。
良王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心里却是什么都明白了,扭头看着明安侯,一双眼睛里都带了刀!
原来不是别人不把良王府放在眼里,而是他们兄妹自作孽啊!
还刺杀皇子?你自己作死还把良王府扯进去,简直是黑了心的畜生!
良王气得太阳穴直突突,越想,就越是有种莫名被人坑了的感觉,从下了早朝一路回来,这脸都快拉成长白山了。
良王妃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处于惊慌恐惧的状态,张太医给她施针时候才稍稍平静下来,如今素云素锦刚刚伺候着她睡下。
良王拉着一张脸进了院子,不等下人通报,砰的一脚踹开门就闯了进去。
良王妃本来就没有睡踏实,突然一声响动吓得她一激灵又蹿了起来,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便裹着被子往里缩。
“你到底做了什么!”
良王此刻眼底冷得冰霜寒潭,面对良王妃也没了之前的怜香惜玉,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起来,就像是要吸血的恶鬼一样。
“王,王爷!”
可即便是这样,良王妃却丝毫没有觉得可怕,看到良王的瞬间,眼底就抑制不住的冒出了泪水,掀开被子起身就要往良王怀里扑。
素云素锦看出良王脸色不对,紧忙给良王妃拉住,等良王走过来的时候,扑通一声跪在了跟前。
“王爷,太医说王妃受了惊吓,万万不能再有刺激!”
素云低着头,看似是汇报情况,却是在提醒良王,不管什么事情,你不能再刺激王妃!
良王跟良王妃这么多年,素云素锦自然是将主子的脾性摸得清清楚楚,也是拿准了良王对良王妃的在乎才敢开口。
良王心里一沉,抬头看着良王妃依旧苍白的脸,压了压心里的火,却依旧冷着一张脸:“明安侯买凶刺杀皇子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良王妃满脸的悲苦一滞,这才看清楚良王一脸的阴沉,心里一颤,随即感觉到旁边素锦伸手在她腰间掐了一下,立马清醒过来。
“王爷,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相信我啊!”良王妃一脸惊慌的看向良王,说话的功夫,眼泪再次扑扑簌簌的往下落。
高妈妈清醒过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想着良王妃应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如今太医给她接上了关节,整个人像个粽子一样包着躺在偏院,动都动不了,只能让这两个丫头传话了。
良王拧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良王妃,见她眼底虽然闪烁却一脸认真,琢磨了琢磨,就当是相信了她,态度缓和几分。
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良王妃意志坚定的不承认,这事就牵扯不到良王府,其他的谁死谁活,良王并不在意。
“你可看清楚是什么人伤了你?”良王拧着眉头思索半晌,似乎想到什么,眼底骤然带出一抹阴沉。
良王妃一滞,抬头看向良王,心里噔噔噔的猛然跳了几下,稍带迟疑回答:“没,那人蒙着眼睛手里拿着长剑要杀我,我吓坏了,还是高妈妈醒过来惊叫才救了我,可高妈妈……”
一说到高妈妈,良王妃眼底又开始往外冒泪珠子,一脸的悲悲切切,看得良王心疼不已。
即便恨得咬牙切齿也不能将霁月供出来,毕竟,牵扯到十年前的事情,若是良王下定决定查还是能查到蛛丝马迹的,这个节骨眼上,明安侯自顾不暇,她也只能隐忍了。
正在这个时候,素云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之前霁月扔下的黄泉阁令牌的碎片,只是碎片,至于霁月的锦帕,已经按照高妈妈的意思毁了。
就如霁月昨夜所说,黄泉阁已经走在灭亡的路上了,索性就将事情一起推到他们身上吧,毕竟,这个黑锅得有人背啊!
“王爷,这是清晨打扫的时候,在王妃床边发现的。”说话之间,素云将那令牌的碎片递了过去。
良王低头,目光触及令牌上破碎的字时,脸色又是一沉,跟着额头的青筋也爆了起来。
这是被牵连的,被明安侯牵连的!
“我会派两队侍卫福华院全天守护,你安心好好休息,本王定不会再让你受此罪。”
良王现在说服自己相信良王妃的清白,脸上柔色再起,看着她睡下,这才离开。
良王刚刚离开,良王妃又睁开眼,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眼底的慌乱依旧散不开,退不下。
素云素锦不敢说话,只能小心翼翼的守在边上,心里也是一阵复杂,同时又庆幸昨夜在房间里的不是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脱了关节,这得是多大的痛苦啊!
从福华院出来,良王径直回到书房,房门关起来的瞬间,眼底寒光乍起。
不管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是什么,明安侯是脱不开关系的,原本怀疑过霁月,可清早宣王府小厮传话说霁月受到惊吓不能过来,如此看来应该不是她。
更何况,以良王妃的性子,也绝对不会护着霁月,这样想着,事情似乎也顺理成章的全都扣到了黄泉阁头上。
良王妃无端受牵连本应该找明安侯要个说法,可无奈现在他自身难保进了明狱,这口怨气只能自己咽了。
良王心里憋屈,脸色就更难看了,想来想去他都没想到这件事情的罪魁本来就是他那楚楚可怜的王妃,猪油蒙心注定他这辈子是好不了了!
良王府笼罩在黑云之下,虽然有人很乐意看到良王妃倒霉,可事情毕竟发生在良王府后院,免不了人人自危。
这边良王府黑云罩顶,宣王府的后院却是一片阳光灿烂。
霁月沉沉的睡了一觉,所有的事情记起,有些想不明白的事情也豁然开朗,加上清晨流影跟她汇报早朝的事情,昨夜带回来的阴霾也跟着散了。
糖糖一早醒来看着霁月面上带笑,也跟着开心,轻步俏皮的跑到她身边,伸手接过筷子就要用早膳。
霁月侧目看着糖糖微微一笑,不经意触及她手指头上的小红点,翘起的唇角就沉了下来。
“糖糖,你的手怎么破的?”放下手里的筷子,霁月转过脸看着糖糖,眼底一片严肃。
糖糖正夹着一块藕片往嘴里送,猛地听到霁月这一声,一哆嗦,藕片落在了桌子上。
“我,我不小心划破的……”糖糖捏着手里的筷子,不夹菜也不敢看霁月。
霁月看着糖糖,半天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终于,糖糖撑不住了,抬头看着霁月,黑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怯怯的紧张:“辰哥哥手臂伤了一个大口子,一直不停的流血,我怕他疼,所以……”
霁月一滞,眼底不受控制的飘过一抹紧张:“辰哥哥的伤多大?伤口深不深?”
昨夜回来的时候情绪不稳定,当时被他抱上马车的时候的确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却下意识地以为是衣服上的味道,根本没有注意到凌亦辰受了伤!
糖糖见霁月不像是生气,认真地想了想,放下手里的筷子,在空中比划了一圈,回答:“我只看到是怎么大,辰哥哥不让我看,也不知道深不深,我本来想帮辰哥哥治好的,可是辰哥哥不准。”
说话之间,糖糖脸上添了一抹沮丧,若是当时划开的口子大一点,多流出一点血,或许能帮辰哥哥的伤口恢复得更快一些。
看着糖糖比划的轮廓,霁月不由得眉心蹙起,拿过糖糖的手,目光在那红点上扫过顿时明白了,同时心里涌出一股说不清楚的感觉。
是激动,是感动,安心还是什么,分不清楚,或许都有。
这段时间的诊治,宣王的毒早已经解了,只是对外依旧宣称还在养病,霁月受托便一直住在宣王府,倒也乐得其所。
用早膳的间歇,宣王过来送了一些安神的熏香,霁月也不气,全数收下,又谢过宣王在朝堂上撑腰的恩情。
宣王瞧着霁月和糖糖似乎从昨夜的惊慌中缓过来,宽慰几句,也算是放了心。
刚用完早膳,凌亦辰便从后门进了院子,身后跟着的星罗还带着两串糖葫芦。
糖糖看到吃得眼睛就放光,追了星罗一圈抢到,心满意足一边吃一边跟星罗子在院子里玩儿。
凌亦辰看着糖糖笑,随即转身将剩下的一串递到霁月跟前:“心情好点了吗?”
耳畔传来的声音在霁月心口荡起一层漪澜,转过脸看着凌亦辰一如往常的玩世不恭,眉毛挑了挑,却转了一个话题:“我房间的荷花琉璃灯是你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