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着欣喜又忐忑的心情上了前。
那间屋子因在树荫下面,就算是青天白日,也让人觉得阴森森的。
门是锁着的,没有窗户,只有那门口有缝隙。
这让霜月马上联想到了松风斋的那间黑屋,这样不透气的屋子岂不是要将那只狗闷死不成。
她急得趴在地上查看,一股强烈的恶臭味扑鼻而来,迫得她差点反胃。
她朝屋里仔细查看,没有发现哪里有狗,对上的是一双阴沉沉的眼睛。
霜月骇得立马往后退去,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再不敢看。
那是一个人的双,原来这后院根本就没有狗,而是被关着一个人。
这时屋里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姑娘,我是人,不是鬼!你别怕!”
瞿安早就被不见天日地关在这里数十日,平常除了方岱过来扔口吃的给他,再没有其他人过来。
今天看见有人在门口张望,拼命想抓住这颗救命稻草。
霜月听到人说话,心里的恐惧这才消散了些。
她趴下去试图看清里面的人,
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深色的衣裳上一片脏污,乱蓬蓬的头发早已经打了结,只有半张脸露在外面,看不太清楚面容。
再看身上竟缠了数道铁链。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被关在这里?”
“我原来是这顾府的的车夫,犯了些小错,就被大公子关在了这里。”
原来果然是顾玄风将人关在了这里,他是朝廷命官,竟然在自己住处私设刑狱,动用私刑。
霜月看清了他的衣裳上全是血渍,“既然是小错,他为何要这么对你?”
里面的声音道:“我是府中的车夫,之前驾车带公子出去,将公子摔了,公子在朝为官,敌对太多,就说我是图谋不轨,和旁人勾结谋害于他。”
“你既是府中的车夫,我怎么没见过你?还有我怎么没听过这件事。”
“你可是新来的?我被关着有一阵子了,你没见过我也是正常,况且大公子做得隐蔽,旁人并不知道?”
“那你真的勾结了吗?”霜月小心翼翼问。
“没有!我没有!姑娘,你信我。我在府里待了大半辈子,得顾家照顾娶妻生子,我感恩顾家还来不及,我哪敢生不轨之心?”
听到里面人的呜咽声,霜月也有点发懵。
“我在府里面辛辛苦苦半辈子,大公子一句我有意谋害他,就将我关在这里,严刑逼供,还捉了我的妻儿。我那幼子尚在襁褓中还不满周岁,过了腊月初一本来该办周岁宴了,至今他们生死未卜。我不怕死,可是让我再见一眼我那幼子,我也是死而无憾了。”
霜月听他说得可怜,深深地同情起他来,“若你是冤枉的,为什么甘心就这样被折磨而死?况且你若死了,你妻儿若是活着,便再无依靠。”
瞿安又道:“可怜我被困在这儿,想见他们恐怕要下半辈子了,我死不足惜,可怜我那妻子苦苦跟了我。”
“生死由命,我们这样的下人,是贱命一条,这是我的命数罢了。顾大公子狂傲暴戾,姑娘保重好自己罢!别再为我费神了。”瞿安说完无力的叹息着。
就是这声叹息让霜月一颗心沉了下去,他自己沦落至此,还忧心于她,可见他心地纯善,这样的人又这么会害人呢?
霜月摸了摸仍有些疼痛的后颈后背。
生死由命,他们这样卑贱的下人自己的命什么时候真正掌握在自己手里过,主子高兴了让他们过去逗个乐,主子不高兴了,便是肆意妄为。可是为何不能为自己争一次呢?
一直低着头,让她的头眩晕不至,她依旧望着屋里面的人,她胸如擂鼓,此刻听到自己问出了口,“你想不想出去?”
瞿安一声长叹,“想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不能出去?我做梦都在想和我的妻儿团聚。”
“你叫什么名字?”霜月问。
“瞿安!”
“要是我能帮你呢?”霜月盯着瞿安的眼睛郑重地问。
瞿安听完并没有什么反应,“没用的,大公子身边的两个护卫武功都很高强,这锁门的钥匙就在那个叫方岱的身上,你一个女子,帮不了我!也救不了我,别白费力气了。”
霜月道:“不试试怎么可能呢?”
意识到自己停留的时间有些太久,“我该走了,我尽力一试吧!不过你也别报太大希望,我是自身难保,未必能保得了你。”
霜月说完话已经悄无声息地溜了回去,庆幸的是,雀儿还并没有回来。
她回了房间,将窗户仔细地关好,假装卧在被窝里睡觉。
霜月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心里想着交代齐婶砚台的事和方才那瞿安的事,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雀儿回来的时候,见霜月睡了并没有疑心,放心地煎药去了。
霜月是在一阵药香气中醒来的,醒来见雀儿已经回来,霜月打开药来开,见开的是针对关节疼痛,屈伸不利的几样药,其他的不说,里面竟还有闹羊花,还加了治疗月事不顺的白芷,当归和艾叶,
霜月深深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腿上没有关节问题,服用这闹羊花会中毒!轻则恶心,头晕,头痛,重则呼吸困难,昏迷。
见雀儿甚至还买回了月事带,霜月更是头大。
你已经在熬药了?霜月问。
“差不多已经快好了。”雀儿答道。
霜月让雀儿快去看看,好像闻见了焦味,待雀儿出去后,霜月马上将那药中的闹养花飞快地捡了出来,用纸包好藏了起来。
雀儿很快回来了,竟是端来了药。
那碗汤药颜色奇黑,在霜月看来就是一碗毒药。
霜月心头叫苦不迭,想自己终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已经熬好了!”雀儿将汤药放在床头的箱子上。
她怎么都是不能喝的。
“等冷点吧!冷点了再喝。”
雀儿又提议扶她去如厕,其实她刚刚在雀儿回来前,早就去过了,为了不让人怀疑,她还是由着人将自己扶着去了。
回来后,雀儿又提醒她早些喝药。
霜月发现自从去见了顾玄风,雀儿服侍自己明显上心了几分。
“雀儿,你去把火盆子往我这边挪挪,我冷。”
雀儿听罢马上回头去了。
见雀儿去挪火盆子的功夫,霜月端起那碗药松开了手指。
“呀!药洒了!”霜月惊呼道。
雀儿不慌不忙地过来,“没事,药罐里还有一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