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们说。”尤山月一脸凝重，“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叫齐平川，跟老唐的老婆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
吴桐声恍然大悟，“难怪呢，齐医生早就跟家里决裂了。”
“决裂？”徐娥菁看向蒋恒，“蒋队，您知道为什么吗？”
“想知道为什么直接去问老唐。现在，收起你的好奇，把所有心思都放到案子上。”
蒋恒当然知道为什么，甚至这事还有他搅和进去的一半功劳。
唐曌九岁到十岁那两年，齐红霞和唐旭两人一直想再生个二胎。
倒不是因为重男轻女想要个儿子，而是因为他们两人的职业都太危险。
不说唐旭出任务受伤的概率有多高，死亡和平安归来的概率比起来有多少。
单说齐红霞每天连轴转身体吃不消，有事的时候可能还要参加抗震救灾，平时更是有职业暴露的风险，指不定哪一天就病了死了。
怕哪一天他们说没就没了，再生一个至少还能给唐曌留下一个亲人。
可惜他们俩没有那个运气，两年都没怀上，后来唐曌长大了喊着不想要弟弟妹妹，他们也就歇了这个想法。
也是那时候唐曌才改口管蒋恒叫蒋爸。
蒋恒白捡一个大闺女，当场立遗嘱，如果他死了，遗产一半给唐曌，一半用来找他侄子。要是他侄子也死了，那就全都给唐曌。
本来这就是他们一家三口的事儿，顶多添上个蒋恒。
但是不知道齐红霞的妈从哪知道了这么隐秘的消息，直接带着家里的各种亲戚杀上了门，说唐曌是个丫头将来迟早要嫁人，唐旭是个独生子，老唐家绝了后，不如好好孝敬娘家。
那时候还没有笔呼短篇小说，现实就已经超越了文学创作。
一番关于重男轻女的争吵之后，齐红霞气得直接去中介挂了房子，夫妻俩休了年假带着唐曌出门旅游躲清静。
原来的房子卖了，买的现在住的这一套，住址跨了半个荆市，工作的医院也换了，再加上她娘家本就不在本地，跨省找她犹如海里捞针，渐渐就成了老死不相往来。
没想到她这个好哥哥居然能调到荆市来。
蒋恒一想就头疼，当时吵架的时候他还给了这玩意儿一拳，可不就结下了梁子。
“要不你别露面了？”尤山月知道内情，当时给齐平川验伤的就是她。
看出她眼底的揶揄，蒋恒即便是扯不清也得硬着头皮上，“那怎么行，我还得给你们撑场子。”
尤山月补刀：“就怕对面砸你场子。”
要是他们说什么，齐平川的人什么都不听还自带反击机制，他们四个带上尤嘉勋都得折这个案子上。
“放下私人情感问题，说案子。”蒋恒一秒切换回正经工作模式，“绑匪选择视频通话是为了在时间问题上放烟雾弹。”
徐娥菁最近跟着唐旭学习，进步飞快，“目前的重点一是确认曹希顺是否还存活，二是根据那个飞机飞过的声音确认第三段视频的录制时间。”
“九点，第四根手指可能已经出现了。”尤山月绝望地闭上眼，“第三根手指是左手无名指，时间在左手中指之后，从断面状态判断，砍断的时间相差不到半小时。”
蒋恒垂眸不语，“排查社会关系了吗？”
“从案发到现在，时间太短，还没走完。”
报案人夫妻自称与人为善，没和任何人起过冲突。
可这分明是一场为了复仇而策划的绑架。
不，或许可以说是，仇杀。
他怀疑，第二段视频中没有声音，就是因为当时曹希顺可能已经奄奄一息，或者那人不是曹希顺，曹希顺已经死亡。
九点四十分，他们抵达报案人家中。
尤嘉勋坐在沙发一角，翘着二郎腿喝着茶，但浑身写满不爽。看见蒋恒他们过来眼睛一亮，“小蒋。”
“尤老师。”蒋恒无心跟其他人扯皮，大跨步走到他面前站定，“什么情况？”
“老喽。”
蒋恒皱眉看向齐平川，对方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然后继续偏头和尤山月说话。
“哎。”尤嘉勋抬手拦住他，“以和为贵，别起冲突。”
他坐到尤嘉勋旁边，“确定差两个小时？”
“是至少两个小时。”尤嘉勋白了他一眼，“这帮崽子都是看着我写的书念得大学，我还能出错？就算我老眼昏花，山月眼睛也不好使了？”
两个小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至少五个小时，已经足以让绑匪分尸再抛尸。
蒋恒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攥得发白，“断面，切痕，有什么特点吗？”
“一刀斩断，是个狠手。”
“男人，女人，力气大不大？”
尤嘉勋摇头，“太利索，看不出来。”
“行，您好好休息，我去那边看看。”
蒋恒走到几人中间，“怎么样？”
他刚才虽然在和尤嘉勋说话，但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他们不给？”
“哎呦，大名鼎鼎的蒋队~自己查去啊~”吴桐声学着齐平川的腔调阴阳怪气，“那他们叫人干什么，缺吉祥物吗？”
这话听得蒋恒也想骂街，但他不能骂，他一张嘴今天就真坐实了警察内部不和。
“行了，少说两句。”蒋恒手动给他静音，“报案人呢？”
徐娥菁指了下卧室，“里边，不让我们进去。”
“手指呢？”
“送回局里了。”
“发现手指的地方呢？”
吴桐声两手一摊，“人家保密。”
蒋恒：“......”
别说，他现在真想掉头就走。
他转身望向尤嘉勋，对方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夸你呢？”吴桐声不明所以。
蒋恒扭过头，“损我呢。”
“那咱现在咋整？”吴桐声摸不着头脑，“那沙发上还能坐四个，咱去坐着？”
“队长，要不我去截胡他们那第四根手指。”徐娥菁最近修身养性，以至于大家都忘了她有时候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炸。
蒋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咳咳，你截胡，你怎么截？你知道地点还是发现了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