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清宫之晚来天欲雪 > 再废打算,惠妃狠计
    康熙四十九年夏初,乾清宫。

    随着年前年后四位公主的殇亡,玄烨伤心过度,四十九年原本准备好的选秀,也被取消了。

    玄烨下令,此次参加选秀者,回家后听凭家中安排婚嫁,不算违背规矩。

    陈青平来承乾宫请柒玥去乾清宫的时候,柒玥刚睡下。

    “怎么这么晚了来请娘娘?”惜若一边疑惑,一边服侍柒玥穿了衣裳,“娘娘,晚上天凉,多穿些。”

    “奴婢也不清楚,看陈公公的样子,很是着急。”悦若说道。

    “没有重要的事情,陈公公不会胡来,”柒玥自己也动起手来,想着快点准备好,“悦若,你守好承乾宫,我带惜若同去。”

    “是,娘娘放心,奴婢明白了。”悦若点头应下。

    穿好之后,柒玥出了殿门,便看到陈青平在院子里弓着腰走来走去,显然真的很急躁。

    “陈公公。”惜若唤了一句。

    陈青平连忙顿住脚步转向柒玥,“贵妃娘娘万安,老奴打扰贵妃娘娘了。”

    “到底怎么回事?”柒玥不解的问道,“一边走一边说吧。”

    “是,”陈青平应了下来,把手里的灯笼抬的高了些给柒玥指路,“贵妃娘娘,奴才也是没法子,才想到来找你了,皇上他……皇上他这个时候还在院子里冻着呢。奴才劝了皇上几次,皇上都不进寝室,还把奴才赶了出来。”

    “什么?”柒玥一听,惊呼出声,“那还不快走!”

    说完,柒玥脚下急了几分。

    现在是四月,白日里没那么冷,可晚上却是凉意十足的,皇上只着了中衣,那岂不是会受凉。

    柒玥顾不得皇上是因为谁这般愤怒,满脑子关心的是他的身子。

    进了乾清门,柒玥便看到那立在长廊里的白色身影。柒玥心急,直接走了过去,解了披风就要往玄烨身上披去。

    许是听到脚步声,心情不耐的玄烨不快的说道,“朕不是说了,让朕静一静,再来拖出去!”

    “皇上是连臣妾也不愿意见吗?”

    “玥儿?”玄烨一听,转了身子,“你怎么来了?”

    “皇上这样不顾自己的身子,臣妾也放心不下啊。”柒玥将手上的披风递给玄烨,“皇上还是披上吧。”

    玄烨余光瞥到不远处已经跪下请罪的陈青平,便明白了过来。

    玄烨叹了口气,接过披风,却又披在了柒玥的身上,“朕想清醒一下,这冷风正适宜。太晚了,让惜若陪你回去吧,明日朕抽空去承乾宫看你。”

    “皇上!”柒玥很是担忧的说道,“皇上有事和臣妾说一说吧,若是不能说,臣妾就陪着皇上一起待一会儿,可好?”

    玄烨伸手握住了柒玥的手,无奈,又心暖,“那陪朕一起进殿吧,外面太凉。”

    柒玥一听,松了口气,“好。”

    玄烨拉着柒玥进了殿,让陈青平和惜若等在了殿外。

    “玥儿。”玄烨看着柒玥叹息不已,却不知如何开口。

    “皇上不想说就不要说,”柒玥摇了摇头,“臣妾来,是因为担心皇上,没有别的想知道的。”

    “不是不想说,”玄烨苦笑起来,“是不知道如何说,即使朕不说,你应该也知道,如今能让朕这般动怒的,除了太子,也没别人了吧?”

    “太子?”柒玥是有些意外,却也没那么大的反应,像是猜测里也想过,“太子他……”

    太子他又怎么了?柒玥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去年,皇上带着太子和八阿哥巡幸塞外,太子对八阿哥辱骂一事,柒玥后来也是知晓的。

    明明已经解决了的事情,会被传开,还是因为年底回京后,太子又辱骂了八阿哥一回。

    太子和八阿哥不在京中,两人手下的党羽损失众多,而太子细查之后便发现是八阿哥的人所为,怎么不怒?这一怒,把在塞外的旧事也给扯出来了。

    “贪欲受贿,”玄烨一字一字很是沉重的说了出来,“结党营私,朕都没脸说出来,也就是在玥儿你面前,朕才可以承认,太子他,真的难堪大任!”

    “贪污受贿?”柒玥一听,也忍不住怀疑,“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太子之用,从未短缺!”

    太子是谁?是储君,是将来登基的人,怎么会眼皮子短的在乎那些银钱!

    “议处户部尚书沈天生等人,串通户部员外郎伊尔赛,包揽湖滩河朔事例,却额外过多索要银两,这事证据确凿,怎么会有假?他们都是太子的人!”

    “这……”柒玥也有些不知所错,“是不是太子没有管好,才让他们钻了漏洞!”

    “哼,”玄烨冷哼一声,“这么些年来,他这些事情做的可不少,朕也提醒他数次了,他若是还这么被人利用,就是傻!朕心里明白,就是他纵容的,那样才能显现出他的本事来!朕知道他的目的!”

    “皇上。”柒玥伸手拍了拍玄烨的后背,生怕他怒气过头。

    “他就是想着,没有朕,他能有多少权利,他这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朕的底线!”玄烨冷着脸说道,“朕很不明白,茹芳那样淡泊权利,不争不夺的性子,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柒玥张了张嘴,没有再接话。

    太子那个孩子,柒玥见过很多回,才华横溢,知书达礼。

    若说缺点,便是太过仁慈,不会拒绝人吧?所以,才会被手下的党羽利用,而又无法摆脱吧?

    至于仁孝皇后,那样一个在家有阿玛额娘相护捧在掌心的千金,嫁人即是一国之母,与皇上恩爱夫妻,需要争什么?

    当然,这些话,柒玥却是没办法说给皇上听的,因为在皇上眼里,太子也是不需要争的。

    可是太子,已经是太子三十多年了。皇上还健在,等皇上真的走了,他怕是也坐不了几年的皇帝。

    明朝的仁宗洪熙皇帝不就是只做了不到一年的皇帝?二十多岁立为太子,太子当了二十年,却只做了不到一年的皇上。

    还有那宋朝的光宗,做太子的时候也是怕自己身子弱,没等到做皇上,又怕做不了几年皇上,去和孝宗说自己的头发都白了?

    “朕现在想来,却是有些后悔复立太子的。”玄烨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的说道,“可是,朕却经不起再废太子的纷争了。”

    “那皇上打算怎么办?”柒玥问道。

    “朕明日就下旨,革了太子手里几人的职,至于太子,就称病禁足在府里吧。”玄烨决定道。

    柒玥斟酌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道,“太子是皇上亲自教养的,想来皇上也是知道太子的秉性的,臣妾觉得,皇上和太子好好谈一谈,太子就会改正的。”

    柒玥知道,不仅皇上经不起再废太子的纷争,这大清,这后宫也是经不起了。

    “好,”玄烨点了点头,“朕会试一试。”

    后来,太子的人果真被皇上给革职了,太子也被斥责,被禁足了。

    但,皇上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却慢慢便好了起来。

    没有权利的太子,晨昏定省,亲自服侍皇上,孝顺皇上,也让皇上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

    ……

    康熙五十年冬初,钟粹宫。

    太子和皇上的关系好,开心的只是一部分人,不开心的却是很多人。

    有的人,忍了许久,却无法再忍下去了。

    惠妃自从因为柒玥求情而被放出来后,又因为知礼被杖毙一事,便极少出钟粹宫了,与之前禁足,并无二样。

    没有儿子,没有权利,没有恩宠,她隐忍的很是辛苦,也很是委屈。

    可是为了儿子,她还是忍下来了。

    如今,眼看着皇上和太子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好,皇上又将部分权利归还给太子,惠妃便没了耐心。

    皇上年事已高,若再等下去,怕是太子就要登基了。

    那太子登基,她的儿子,便是一点点出来的希望都没有了。

    惠妃起了身,也不言语,就往外走去。

    重新来服侍惠妃的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宫女,名唤蕊儿。

    蕊儿叫惠妃起身往外走去,连忙去扶,“娘娘这是要去哪儿?外面还下着雨呢。”

    “这雨又不大,本宫想去御花园走一走也不可以吗?”惠妃不快的问道,“贵妃娘娘可没说不准本宫去御花园吧。”

    惠妃很清楚,蕊儿是贵妃的人,她任何不同寻常的举动都会被蕊儿告诉给贵妃。

    就拿她那次得知静芊的事情,想要去乾清宫问一问皇上,也被赶来的贵妃给斥责一番,说她没有资格过问静芊的事情。

    “那娘娘等一等,奴婢去拿伞。”蕊儿不敢拒绝,让惠妃等着,自己进屋去拿伞。

    可等蕊儿出来,已经不见惠妃的身影了,蕊儿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往御花园跑去。

    蕊儿以为在御花园的惠妃,却是来了听雨轩。

    彩儿看到门口出现的惠妃时,也是惊愕不已,“惠妃娘娘?你怎么来了?”

    惠妃进了殿里,“怎么,本宫还来不得了吗?”

    “不是,”彩儿连忙解释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见惠妃娘娘没有打伞,有些惊讶罢了。”

    说着,彩儿连忙取了干净的布巾过来,给惠妃擦拭,“蕊儿怎么也不服侍着娘娘?”

    “嫌她烦,”惠妃接过布巾给自己擦了擦,“你们娘娘呢?”

    “娘娘在内室睡下了,奴婢去唤醒娘娘吧?”彩儿说道。

    “本宫自己进去吧,”惠妃说道,“本宫有话和你们娘娘说,你在外面守着,莫让蕊儿知道本宫在这里。”

    “是,奴婢知道了。”彩儿应了下来。

    惠妃掀开内室帘子进去的时候,良妃正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娘娘,你来了。”

    “你也不必起来,”惠妃摆了摆手,“本宫也就是几句话要说。”

    良妃到底没有在躺回去,但是坐在了床榻上,并请惠妃坐了下来,“娘娘有话直说吧。”

    惠妃上下打量了良妃,问道,“你可知道,为什么太子被废后,不愿意选择八阿哥为太子?”

    良妃听了,心里慌乱不已,“娘娘,娘娘怎么说这些话了,皇上他,他不是只中意太子吗?别人,别人哪有机会。”

    “这里没有外人,”惠妃冷笑一声,“你也可以和本宫直说。”

    “娘娘,”良妃叹了口气,“娘娘也是知道的,嫔妾并没有胡说,皇上他并不给八阿哥机会啊,还连累娘娘与郭络罗氏一族白白举荐了八阿哥。”

    “本宫却是清楚皇上不选择八阿哥的原因。”惠妃盯着良妃,一字一顿的说道。

    “什么?”良妃一听,连忙抬起了头,看向惠妃,“娘娘知道?”

    “自然是知道的。”惠妃肯定的说道。

    “那娘娘告诉嫔……”良妃刚想让惠妃告诉他,可是又苦笑起来,“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用,皇上已经复立了太子两年多,听说最近与太子之间的父子关系很是好,皇上又放权给太子了。”

    “你听说过吗?狗改不了吃屎,太子……”惠妃冷笑起来,“太子不过是没权利的时候,乖了一点,有权利的话,以前做过的那些惹怒皇上的事情,还会再做的!”

    “皇上不也是次次原谅了太子!”良妃不甘心的说道!

    “那就让太子做一次皇上无法原谅的事情!”惠妃眼神里充满了狠意。

    “什么?”良妃没反应过来。

    “本宫说,本宫有本事给太子策划一事,让他做了惹怒皇上,且一定会被废,”惠妃看向良妃,“你说,太子被废,谁上位?”

    良妃被惠妃说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敢想,却不得不想,惠妃来找她的目的,“娘娘说的,不会是八……”

    “没错,”惠妃点了点头,应证了良妃的猜测,“就是八阿哥,皇上之所以复立太子,也是因为除了八阿哥,他找不出其他适合太子的人。”

    良妃一听,站了起来,直接冲着惠妃跪了下来,“娘娘帮一帮八阿哥,嫔妾之前说的还一定作数,只要八阿哥将来成了大事,大阿哥就是摄政王,娘娘就是嫔妾之上的太后娘娘。”

    “八阿哥在适合,也有短处。”惠妃瞥了眼跪在自己面前的良妃,说道。

    惠妃可不觉得,将来八阿哥登基了,真的会越过良妃,封自己为太后娘娘。

    “什么?”良妃仰着头问道。

    “八阿哥不管是人品,还是才华,以及他在朝臣中的,八阿哥都比太子更适合当太子,”惠妃一一说道,话音一转,问向良妃,“可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举荐八阿哥,皇上还是给拒了?”

    “为什么?”良妃的心思已经被惠妃的话给带去了。

    “任何人来这个世上都不会是完美的,”惠妃继续说道,“可八阿哥唯一的不完美,便是出身。”

    “出身”二字从惠妃口中重重的吐出,砸在了良妃的身上,心上。

    “娘娘,”良妃仿佛想到了什么,也想到了惠妃真正来的目的,“娘娘是说嫔妾吗?嫔妾阻碍了八阿哥的路?”

    “没错,”惠妃冷冷的点了点头,“本宫的大阿哥若是有八阿哥一半的聪慧,皇上也不会复立太子,若是八阿哥是本宫的孩子,而不是你的孩子,群臣举荐八阿哥的时候,皇上也不会拒了群臣的提议。”

    良妃听了惠妃直白的话,瘫软在地上,“娘娘,嫔妾……嫔妾记得八阿哥一直是记在娘娘的名下,一直没有改过来,对吧?”

    这件事情一直是良妃心里的一根刺,一根忘不掉咽不下的刺。八阿哥为她求来名分,却还没能改变玉蝶上的名字。

    “是。”惠妃点了点头。这就是她今天来的底气,八阿哥还在她的名下,除了她,没有谁更合适来这里对良妃说这些。

    “那,”良妃张了张嘴巴,用力的握紧了拳头,才下定决心道,“嫔妾若是死了,是不是就能,就能让娘娘全心全意的帮着八阿哥了?”

    “良妃,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惠妃不快的斥责道,“本宫什么时候没有全心全意的帮着八阿哥了,是你的存在,一直在提醒皇上,提醒全天下的百姓,他有你这么一个身份卑贱的额娘。”

    “嫔妾说错了,娘娘息怒,”良妃连忙改口,“嫔妾是说,没有嫔妾的存在,八阿哥是不是就能……就能……”

    “你放心,本宫只想大阿哥出来,”惠妃出口安慰道,“你也清楚,太子最后成了大事,本宫和大阿哥和郭络罗氏一族,都没有好下场,可以,本宫一定会成全八阿哥,不求以后从龙有功,只求大阿哥和郭络罗氏一族,富贵长寿,就够了。”

    “好,”良妃点了点头,“嫔妾明白了娘娘的意思。”

    “你也想开点,”惠妃见良妃这般,也有些不忍,劝道,“现在你是八阿哥成大事的绊脚石,可八阿哥到底是个有孝心的,他怎么会忘了你,将来他成事了,便是万人之上说什么就是什么,给你追封为圣母皇太后,给卫家势力官职爵位,谁敢说什么?”

    “娘娘说的对,”良妃苦笑起来,“嫔妾能想开。”

    “那就好,”惠妃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小瓶,放在了桌上,“这是本宫藏了多年的好东西,无痛无痒别人瞧不出毛病来,本宫与你姐妹多年,也不忍心受罪。”

    良妃抬头看向了桌上的小瓶,这个时候的良妃,感觉到了一种从膝盖传遍全身的冷意,可是,她却无法拒绝,全盘接受。

    良妃颤抖着伸手将小瓶拿了过来,连嘴唇都青紫了起来,“娘娘,嫔妾想再见一见八阿哥。”

    “这……”惠妃反而有些犹豫了,她今日来也是赌了全部,这八阿哥孝顺良妃,万一八阿哥知道,她岂不是功亏一篑,再无翻身之可能!

    “娘娘放心,”良妃将小瓶收在了袖子里,感受到死亡越来越接近自己,眼泪都忍不住留了下来,“嫔妾不会坏了八阿哥的大事,自然不会坏了娘娘的大事,嫔妾只是想再见一见自己的儿子,嫔妾怕就这么去了,再也想不起八阿哥的模样。”

    “好吧。”惠妃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