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也真是，由着几位公子胡闹，奴婢可是吓坏了，”春迎结账时还跟掌柜和小二赔了许多不是。
“他们紧张这么久，稍稍放松一下不碍事，”主要还是因为吴予辰兴致不高，所以萧清和、俞秉泽和黄俊故意引着闹开，只有陈文鸿一个傻傻的以为是真的在玩。
只是没想到他们玩着玩着拉倒了桌上的垫布，乒乒砰砰碎了一地，当时她也吓了一跳。
“不过忘仙楼的餐碟说是特制的，也太贵了些，”想到光餐具就赔了上千两，春迎脸都皱到了一处。
“嗯，确实有些贵，帮我记着，下次找和表哥讨回来……”云舒说完，又低低笑了起来。
春迎有些无奈地点点头，表少爷那般精明，这银子怕是讨不回来的。就当是图个高兴吧，这份高兴也有些太贵了……
不过云舒这份高兴没能持续多久，回到府中就听丫鬟禀报，纪敬荣传话让她去趟碧荷院。
不知又是为何……
云舒换了套衣裳，重新整理了发髻便往那边去，进了正屋等了半盏茶的功夫，纪敬荣才踱着步子从书房过来。
“二叔寻我何事？”
“云舒啊……”纪敬荣像是有所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又斟酌了话语道：“你不想嫁康王和宁远伯世子，我们都依你了，可你为何年前就收了别人家的年礼也不说一声呢？”
云舒放下茶杯，“什么年礼？我不明白二叔的意思。”
“叔父也是最近才知道，康王殿下早就听闻过你，所以在年前送节礼时就送了两车礼物，问问咱们纪家的意思。”
“你婶母想着还是应该先听听你的意思，便让人送到泉州去了。当时还托人稍了话，若是你同意就不退那两车东西；若是不同意，咱们府上再送还一份更贵重的回了便是。”
纪敬荣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是我的不对，年前忙着礼部的事情也没顾上家里这边。直到你婶母这次去回绝康王派来的人，殿下才又让人来找我，质问我们怎能出尔反尔？”
她本以为能清净一段时间，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想出了应对之策。那些年礼怎么可能出自康王的府第，一没王府标识，二没任何贵重之物，这是拿她当傻子耍呢？
何况押送年礼的是萧延，他绝不可能忘记将这样的大事告诉她。现在想来，那份年礼单子也没有落款，怕是二房早就存了什么动手脚心思。
“依照叔父的意思，婶母派了人交待了此事？可我为何从头到尾连只言片语都没有收到？”
“这……或许是下人传话忘记了也是有的，但是这样的大事，你婶母肯定是找人交待了的。”
云舒勾了勾嘴角，“既然现在各执一词，不如让婶母找人出来对峙，她是什么时辰、交待了什么人？”
“放肆！”纪敬荣沉下脸道：“你婶母怀孕如此辛苦，你怎么能如此质疑她？若是让她知道了该有多心寒？”
心寒？他们有没有心都未可知……
云舒冷冷地看着他，“叔父也是朝廷命官，但凡动点脑子也该知道，我若是年前就同意了亲事，怎么可能年后回来拒绝，难不成我有打自己脸的喜好？”
纪敬荣自然是有脑子的，不然也不会爬得这样快，只是这份心思和头脑是不可能用在维护她身上。
“你说话越发无状了！我们都是你的亲人，难不成我们会骗你？”他痛心地望着云舒，“康王殿下有什么不好，虽是续弦，但堂堂一介王爷有什么配不上你的？”
“话还是莫说太早，骗不骗的，如非假以时日，怎能看清人心？康王殿下那么好，二叔为何不让涵妹妹去嫁？”
“你这话也太大胆了些！王爷怎是我们纪家可以挑选的？”纪敬荣软下神色，“现在事已至此，你再抗拒也是没用的，若王爷一张折子告到御前，咱们阖府可都不保。”
“这可是你父亲戎马一生打下的基业……”
他们每次都是先兵后礼、软硬兼施，云舒都习惯了这样的路数。想说整个侯府都会因为她的亲事毁于一旦？
她嘴角微微勾起，“那便毁了吧，父亲本就是为妻儿打得基业，母亲已逝，女儿又被逼着嫁给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这偌大的府第要来有什么用？毁了更好，叔父说对不对？”
没想到她不但毫不在乎，还打听清楚了康王的病症，纪敬荣急急站起身来，“你说得什么胡话！殿下只是身子有些弱，你不是会些医理吗？正好可以嫁过去为殿下调理身体！”
“胡话？我这消息是从晋王殿下那里得来的，不知叔父的消息是自哪里得来的呢？”
“让我猜猜，”云舒施施然站起身来，“是魏王殿下吧？不然叔父一个四品官，能打听到皇家事？这只手通天的本事若是让陛下得知，只怕难免想知道自己的脉案是不是也被人知晓了……”
她直截了当地挑明了中间的利害关系，纪敬荣脸色唰地煞白。即便是魏王告诉的他，若真被陛下怪罪，王爷也必定不会保他。
云舒便是料到这样的后果，才敢说出是从晋王那里得的消息，因为纪敬荣比她更怕消息泄露！
她走出门吩咐了几句，又重新坐到位置上。
纪敬荣拧着眉头道：“你还想干什么？”
云舒不答反问，“叔父平日里在大殿上也是如此性急吗？”
两人一言不发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纪敬荣觉得眼皮突突直跳，一杯接一杯地灌着茶。
不多时，春迎带着人回来，院中闹哄哄地嚷着。
纪敬荣没好气地喝道：“吵什么！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没规矩？”
他这话连云舒也骂进去了，她就是最没规矩的那一个。
云舒掏了掏耳朵，“叔父中气十足，声音倒是比丫鬟婆子们洪亮不少……您既然想知道，不如亲自出去看看？”
看她还能闹出什么花样！纪敬荣扔下茶杯，背着手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