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周围已经有人上前行合十礼,“阿弥陀佛,您也是要入城吗?请问师父德号上下?”
“贫僧苦玄,此行的确是要入城。”
一位中年男子指着正在数着铜钱的士兵道:“苦玄大师,如今城门口查的严,不如您随我们一道吧。”
苦玄双目微闭,行了合十礼道:“多谢施主,您布施的善意会转化成功德荫及家中妻儿。”
那男子极高兴,“大师竟然算出我刚刚得了儿子,果真是厉害!那位小哥也跟在后面吧,就说是一起的,这样也能省些银子!”
他们是一个小型的队伍,看样子像是给别人送货的,竹跃夹在其中倒也不显得突兀。
苦玄朝他点点头,竹跃抱拳道了谢便将车驾赶到队伍后方。
那中年男人看起来是常进城的,见到守城的士兵就笑着将银子递了过去,“几位大人辛苦了,这是我们孝敬的一点酒水银子,还请笑纳。”
“哟,原来是老方啊,”一个士兵笑呵呵得收下银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是进城送货?这个月你可进城好几次了啊,看来生意做得不错!”
中年男子陪着笑,“都是托诸位大人的福,日子安稳,小的生意也好做些。”
那士兵随意地瞥了瞥就准备放行,指着苦玄问道:“怎么还带着个和尚?”
“小的这把年纪才刚得了个儿子,这不是想请大师帮忙念念经么,好保佑犬子健康长大。”
“原来是这样,行了,你们走吧!”那士兵手一抬,身后的几人就放了行。
他们离了城门又一截,被唤作“老方”的男子走过来,“大师,您进城可有住的地方,要不要我们送您过去?”
“施主不必麻烦,老衲云游惯了,在哪里歇脚都是一样的。”
苦玄笑了笑,取下念珠摘了一颗出来,“来不及为令公子念经,不过这佛珠跟着我数十年,久浸佛香。施主将它放在小施主的贴身处,也是一样的效果。”
说完他念了句佛号便转身离去,老方如获至宝般将念珠收到胸口处,再回头看时,原先跟在队伍最后面的那位年轻人和马车也没了踪影。
“大师,”竹跃驾着车过了一条街,才走到苦玄身边。
苦玄没有上车,只是问道:“既然是柴小子请我出山,这下来的花销都应该他负责吧?”
竹跃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无论是不是公子请他下山,他平日里的花销本就是公子全包了的。
“那你帮我记着帐,一颗陪了我四十多年的佛珠,回来定要让他补上!”
佛珠易寻,可大师用了四十多年的怎么寻?竹跃无奈地挠挠头,“您刚刚本不用送人佛珠的……”
“那怎么行!”苦玄正色道:“佛家讲究因果,因从我们而起,自然也要由我们结束。”
“也不用送那么贵重的……”那串珠子苦玄大师宝贝的很,就是公子离开,也才得了一颗而已。
苦玄没有答话,只问道:“刚刚若是没有他们,你想如何进城?”
这……他此行不能暴露身份,自然不能像之前那般拿出国公府的令牌。昨日倒是用的银子,但他现在身无分文……
“若是暴露了身份,不只你会被问责,便是柴小子也脱了不干系,所以他们是帮了大忙,我也必须还份大礼。”
边疆的战士非有军情禀报不得回京,否则视为逃兵。他虽然不是士兵,但随公子一道去也是被登记在册的,若是有人想拿这件事找公子麻烦,的确也能判个徇私之名。
看着苦玄大师考虑的这样周全,竹跃有些惭愧道:“受教了,是在下思虑不周,差点连累公子。”
“你小子,要学的还有很多呢!”苦玄甩着手慢悠悠地往勇毅侯府走去。
临近门口,他让竹跃先躲到一旁的巷子中去,只身到了门前,朝着两位小厮合十道:“阿弥陀佛,请问施主可否舍杯清水?”
小厮看他穿的鞋子都是破的,便有些不耐,刚想挥手让他离开。旁边稍矮的小厮止住他,“出家人走到这里不容易,只是一杯水而已。”
他朝苦玄回了个合十礼,道:“大师稍等,我这就去给你端些热水来。”
很快他捧着一个粗瓷大碗走了出来,“您赶紧喝,稍后夫人就要回来了,可不能让她看见你在这门口。”
苦玄点点头,端起碗一饮而尽,问道:“这不是先勇毅侯的府第吗?听说先夫人也故去了……”
先头那小厮哼了声,“你这和尚知道的还不少,现在说的夫人是我们二老爷的夫人,这可不是你这等人能打听的,喝完就赶紧走!”
正巧这时崔林背着手走了过来,他沉下脸色呵斥道:“你是谁教的规矩?夫人是夫人,二夫人是二夫人,侯府的夫人从来就只有一个,怎可混为一谈!”
崔林现在已经是回事处的管事,手下管了不少人,威势也渐渐长了起来,此时拉下脸来,守门的小厮自然是害怕的。
两人噗通跪倒在地,“奴才知错了!”
那端水的小厮心中懊恼,早知道就不给这和尚舍水了,平白惹出这么多事来。
崔林看了两人一眼,“起来吧,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若是下次再犯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这次不罚两人了,他们忙连声道谢并表示绝不会再犯。
高个小厮起身后见苦玄还站在原处,心中生气,一把将碗拿过来就开始赶人:“快走快走,别在这里挡了道!”
“师父还是去别处吧……”矮个的小厮虽然说话略微气些,但也不敢让他再逗留。
一道女声响起,“都围在此处做什么?”
高个小厮赶忙上前回道:“没什么玉叶姐姐,只是有个和尚在门口讨水喝。”
玉叶瞧着苦玄皱了皱眉,“赶紧让人散开,若是有异味惹了夫人不高兴怎么办?”
说完她返回马车前,和玉草一左一右将余氏扶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