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不等纪敬荣开口,朝余氏道:“你最好没有这个意思,也最好不要让我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不然我这个姐姐名声毁了,你的小涵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云舒说的是,她也是听到你的责备有些慌了,”纪敬荣目光中带着探究,“不过你也不能对婶母如此无礼,便是你父母在世,也从未说过她半个不字。”
想拿父母压她,云舒笑了笑,“可那些话也不是我要她说的啊……而且若我父母在世,听到有人这样抹黑自己的女儿,只怕就不是这三言两语可以打发的了吧?”
纪敬荣没想到他都端出了长辈的身份,她都还是满不在乎,果然是薄情寡恩的,那他也不用再废话了。
“你还是姑娘家,不知这事的轻重。我和你婶母会着手帮你挑选人家,”他声音冷肃,顿了顿又缓和不少道:“当然最后还是要你点头的,你要明白,我们这么做也都是为你好。”
他的话一波三折,倒是真像一个位侄女操碎心的二叔。只是这话里的意思,好像亲事最后让自己点头还是什么恩赐一般。
云舒也冷下脸道:“我说了暂时不考虑,若是有需要会主动找你们的。若是你们那么喜欢相看人家,不如早些帮纪云涵看看。”
“你这话什么意思?”余氏站起身来,声音中还有一丝不稳。
“就是你们听到的意思,”云舒也站起身来,做出要送的姿态。
“你,你!”余氏指着她说了两声,突然身子前倾,往地上倒去。
“夫人!”跟在旁边伺候的玉叶上急急前两步,将她捞在怀中,只是她力气有些小,被余氏拉倒在地垫在了身下。
纪敬荣面色彻底黑了起来,抱起余氏放到旁边的美人榻上,“快去找大夫!”
姜嬷嬷见院中慌乱,上前问道:“小姐,我们要不要……”
云舒始终离了三四步的距离跟在纪敬荣身后,“无妨,让他们继续闹,我倒想看看还有什么手段。那些院中失了分寸的都记下来,明儿个就交给秋菊和冬生处置。”
仅一刻钟的功夫,大夫就提着药箱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他凝神把了会儿脉,起身朝纪敬荣拱手道:“恭喜纪二爷,夫人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纪敬荣腾地站起身来,惊喜万分,“真的!我又要有孩子了?”随后他赶忙问道:“刚刚夫人晕倒了,可有危险?”
大夫摇了摇头,“夫人是操劳过度,又急火攻心才会晕倒,她倒下时好像并未着地一般,并未伤及胎儿。不过为了保险,老夫还是再开一剂安胎药,只是日后不要再惹得她动怒气。”
纪敬荣连连点头应是,“快带大夫下去开药,厚赏!玉叶救了夫人,赏银五十两!”
想起大夫的话,他转过身斥道:“云舒,你平日里莽撞也就罢了,现在你婶母怀着身孕,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可担当得起?”
正巧此时余氏缓缓睁开眼睛,闻言握紧了他的手,柔声道:“老爷莫怪云舒,她只是年纪小不懂事。”
纪敬荣回头柔声安慰她几句,叹了口气,朝云舒道:“她为了你回府忙了这些时日,你不领情就算了,可也不能伤了她……”
“相看人家之事就这么定了,你空了也可以到前院多陪陪婶母,沾沾喜气,她也能多教教你为女为妻为母之道。”
“这……”
云舒刚要反对,纪敬荣怒喝道:“怎么,你还想气得婶母再晕一次?是不是要搅得阖府不宁你才安心?”
说完他亲自扶余氏起身,拥着她走出了栖梧院。
云舒站在原地盯着两人的背影,手紧紧握成拳放在身侧。
“小姐,你还好吗?”姜嬷嬷低声道,二房这是特地给小姐一个下马威。
“将那美人榻扔出去,明天一早立即烧了!”云舒猛地转过身来,走到原来的位置旁边。
“是,奴婢会令人将他们碰过的桌椅和帘帐全部换一遍,”瞧着云舒言语之间全是冷意,春迎忙屈膝应下。
“小姐,老奴觉得今日之事有些蹊跷。”
姜嬷嬷还没说完,云舒双眼一闭,突然往又侧倒去。几人惊叫一声,连忙伸手去扶,只是她们还没来得及扶住,她已经倒在了椅子上。
云舒睁开双眼,射出一丝利光,“姜嬷嬷和春迎不提,秋菊和冬生两人可都是常年习武的,你们离得这么近都没来得及扶住我。”
秋菊一下子反应过来,“您的意思是,二夫人早就知道自己有身孕,装晕的?”
“那玉叶当时站的可比你们远,除非她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不然怎么解释不仅拉住下坠的余氏,还特地垫在了她背下?”
“她绝不是高手,甚至都没习武,”冬生很肯定这一点,“她的呼吸比较乱,步伐也不稳,内外功夫都没修过。”
春迎犹豫着开口:“可二老爷的神色看起来不像在做戏……”
姜嬷嬷也点了点头,“他当时颇着急,听到大夫报喜的神情也与当年老爷得知夫人有了小姐一样,应该不是装的。”
“二老爷虽然不知道,但余氏装晕让他逼我就范有了最好的理由,这笔账两个人都逃不了!”
云舒气得将拳砸在几案上,真是可恶,竟然用这样的办法逼她。
秋菊也气道:“小姐直接说不同意便是!”
春迎不赞成这样直接拒绝,“可是二老爷说余氏是被小姐气晕的,如果小姐不同意,余氏可以随时装晕,而且他走之前还说小姐……”
最后四个字她没说出口,云舒替她说了出来,“说我要搅的阖府不宁是吧?他们最好能识相点,不然我就真的闹出阖府不宁让他们看看。”
“小姐打算怎么做?”冬生也握紧了拳头。
云舒沉默半晌,“今日大夫进院子怎么没人来报?谁给他们拿的毯子?看来这一年,不少人都动了其他心思。”
姜嬷嬷请罪道:“是老奴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