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大家都没有说话，吴予辰看了一圈众人的反应，迟疑道：“你们这样介意，可是有些不贤……”
萧家男子成年后基本都要出海，又有年逾四十无子方能纳妾的规矩，所以萧清和倒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其他三人就与吴予辰的想法类似，觉得云舒她们也有些太善妒了。
云舒瞧着几人沉默，道：“你们都是男子，不明白女儿家对这种事情的在意，我也不求你们能理解，只要能帮我这个忙就好，需要这么道谢都可以。”
片刻后，俞秉泽咳了咳，“我也不知你这样做对不对，只是如果我娶妻，定然不会这样行事。我可以帮你打探消息，只是再多的，便不能插手了。”
他开口后，吴予辰和黄俊表示他们也是这个意思。
只有陈文鸿，愣了片刻才道：“我管不着那些男子女子的想法，只是我若有个妹子被这样欺负，便是天王老子也要揍一顿再说！”
萧清和面带笑意，嘴中却斥责道：“瞎说什么！”
闻言刚刚的三人也沉默起来，其实云舒理解他们的想法，很多事不是自己的亲人朋友遇到，就很容易站在道德的高出指责别人。他们能帮忙已经很好了，不能苛求再多。
云舒起身朝众人行了一礼，“无论之后事态如何，绝不连累到在座诸位，还请大家帮忙保密。”
俞秉泽指着她瞪大眼睛，“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即便不帮忙也绝不会漏出去半个字的！”
云舒笑了笑，“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聊完事情，萧清和见天色将黑，执意要将她送到侯府。
他骑马跟在车旁，道：“你也莫怪他们，很多想法不是一时之间能改变的。”
云舒掀起车窗的帘子，瞧着马上笔挺的人，“你想多了，本来大家帮忙就是情份，不帮也是应该的。何况他们还答应帮我打探消息，我心中很感激。”
“那便好……”萧清和沉默了半晌，又道：“世间对女子的规范很多，你也别太介意这些事。”
“和表哥，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做不好？”
“不是，没有结果之前谁都没法判断好坏，”萧清和摇摇头，“我只是怕你太过刚强在姻缘上多波折，平时处事也是如此，过刚易折。”
云舒怔怔地瞧着他陷入沉思，一路再也没开口。
到了侯府，萧清和转身欲离去时，云舒突然唤道：“和表哥！”
他转过身来，有些莫名。云舒在灯笼下展开笑颜，露出一排白莹莹的贝齿，“云舒身无长物，唯有一身傲骨不能丢。便是倒下，我也会先杀出一条血路来！”
说完她用力挥了挥手，拽着披风消失在府门处。萧清和在寒风中站了足足一刻，天空中落下几滴冰凉的雨水，他像是被惊了一跳，长长地呼了口气，大笑着翻身上马。
云舒刚进二门，院中的小丫鬟匆匆来报：“小姐，二老爷和二夫人在栖梧院等您很久了。”
他们来做什么……云舒步子放缓，边走边思索着。
掀起帘子，余氏已经笑盈盈地开口道：“云舒今儿个回来的真晚，可是约了朋友？”
“劳二位久等了，可有事？”云舒略一福身就坐到了主位上。
纪敬荣见她当着下人的面都如此失礼，面色沉了沉，“你还有一年就及笄了，是时候考虑考虑定亲之事。”
余氏接着道：“虽说跟你一个姑娘家说不太合适，但你二叔和我也不好自己做主，便想来问问你的意思。”
原来是打她亲事的主意，云舒心中稍定，还好她在泉州外婆就提醒过，此时也不算全无准备。
“多谢两位关心，只是母亲故去还未满三年，我想等孝期过后再考虑亲事。”
“你有如此的孝心，大嫂定然很欣慰，”纪敬荣面色稍缓，“我们今日来不是让你现在就定，而是怕及笄再相看就来不及了。”
“人常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早些打听总是好的……你出孝期就及笄，而女子年满十六不嫁就会被沦为笑柄，这不到一年的时间，嫁妆都不一定能备齐全。”
余氏这一番话听起来倒颇像在为她考虑，云舒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姻缘姻缘，最重要的就是缘分二字，是我的总归是我的，不是我的也强求不来。”
她的神情如此淡定，既不像小涵那样提起亲事就害羞，也不像完全不在意此事，余氏小心地问道：“云舒，跟婶母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了心仪之人？”
“放肆！”纪敬荣将茶杯重重地放在几案上，“我们纪府的女儿都是端庄知礼的，怎么会做出私相授受的事来？”
说完他又看向这边，“放心，二叔是相信你的。”
云舒垂下的眼眸中划过一丝不屑，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这么老套的把戏也拿到她面前来耍。
“我这些年守着孝，除了女学和杜家、成家，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道婶母怎么说出这样的诛心之言来？”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笑，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着疑惑，“说起来涵妹妹比我只小半岁，她又时常与诸位小姐公子们玩在一处，莫非是她有了心仪之人，所以婶母以己度人了？”
余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没有，小涵没有，小涵是大家闺秀，怎么会与男子有牵扯？便是日后定亲，也要遵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云舒看见她的神色只觉异常好笑，前世就是她教导纪云涵一步步勾引齐元昭的，那言行跟烟花柳巷的女子也不遑多让，现在装什么大家闺秀？
当然，齐元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他那样薄情寡幸的人，也不知道纪云涵能得宠多久。
“哦，这话有意思，难不成婶母觉得我不像个大家闺秀？”云舒也学着纪敬荣刚刚的样子将茶杯重重地搁在几案上，发出砰的声响来。
“我没有这个意思……”余氏泛着泪意的目光向纪敬荣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