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兰小筑中,云舒刚刚换好劲装准备练武,就见秋菊轻轻走进来,面色有些纠结,“小姐,刚刚小丫鬟过来禀报,四少爷在院门口停了片刻后离去了。”
他这么早来内院做什么?云舒细想片刻,问道:“和表哥可是去往松鹤堂?他之后都去了哪里?”
“小丫鬟说四少爷的确是去松鹤堂,但是好像没进去,仅一盏茶的功夫就又离去了。”
这个时辰老太太还没起,总不能是去请安的。不知怎么的,云舒脑子里突然冒出昨天李嬷嬷说的“不告而别”,她一下子紧张起来,“快去回事处问问,今早四少爷可用过马车或马?”
秋菊见她神色不对,应了声小跑着就往外院去了。
不到两刻钟的功夫,秋菊就跑了回来,气息还有些喘。她扶着门框朝着里面就喊了起来,“小姐,四少爷卯时一刻要了两匹马,他身上还背着包袱!”
坏了!云舒心头一咯噔,也顾不上重新换衣服,连忙系了披风带子就往镜明院跑,冬生和秋菊追在身后。
到了院门口,里面果然灯已经亮了起来。小丫鬟通报很快就出来了,“表小姐,夫人说她不方便见。”
云舒在门口踱了两圈,大舅母一向待她宽和,从未求而不见,看来和表哥定然是因为昨天的事离开的。
“这位姐姐,可能帮我再传次话,就说我有急事求见,”她说完,冬生赶忙拿出锭银子塞了过去。
小丫鬟想到刚刚夫人的神色,摇了摇头,将银子推了回去,“表小姐您先回去吧,今日夫人是不会见您的。”
见门口小丫鬟都是这样的态度,云舒咬咬牙,朝院中大声喊道:“大舅母,云舒求见,还望您听我说两句!”
她不停歇地重复着这句话,门口的丫鬟们又不敢阻拦,很快就有丫鬟悄悄往一边跑去。
镜明院中各房的灯光亮起,萧航急急披着外袍走出来,见她也是一惊,“舒姐儿,怎么大早上过来了?”
云舒匆匆福了福身,“大舅舅,舅母呢?和表哥在哪里?”
萧航疑惑道:“和哥儿不在房中吗?”
小林氏两口子也出来看情况,萧清晨忙圾着鞋跑过去看了,回来也有些惊慌道:“爹,四弟不在屋内!”
院中闹出这样的动静,仍没见到大林氏的身影,云舒急道:“大舅母呢?她知道和表哥的去向!”
萧航进屋一看,果然大林氏也不在屋内,他皱了皱眉,唤来伺候的婆子问道:“夫人呢?”
“夫人一大早去了厨房,后来出了趟院子,之后奴婢就不知了。”
萧航连忙又让院中的小厮丫鬟都去找,找了一圈之后,才有人禀报大夫人在祠堂。
云舒几人又匆匆奔向祠堂,终于见到了跪在蒲团上的大林氏。
萧航脱口就问:“夫人,你到祠堂做什么?和哥儿呢?”
大林氏缓缓站来,转过身,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眼中满是悲伤,“我来问问老祖宗,和哥儿还不是萧家的血脉。”
萧航眉头紧蹙,“这话怎么说的?还扯到萧家血脉上了?”
大林氏目光划过众人,最后停留在云舒身上,颤抖的手指向她,“我自问待你不薄,便是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可凭什么要为了你,让我的亲儿连夜避走?”
“又跟舒姐儿有什么关系?”萧航越听越糊涂。
云舒却明白肯定是昨日之事闹起来了,这事因她而起,她必须解决,不然大舅母心中生了怨怼,整个萧府都会跟着动荡。
云舒往外站了一步,福身行了个礼,“您说的可是外婆想撮合我跟四表哥一事?”
大林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果然是知道的,只怕早就打着萧府的主意吧?可惜我儿子宁愿走也不要你!”
这话说得委实难听,萧航沉声道:“夫人!注意你的言辞!”
大林氏踉跄着上前两步,扯着嗓子吼了出来,“注意什么?这些年我操持萧府可有一丝错漏?可到头来呢?我儿子被逼走了,我却连东西都来不及给他收拾!”
大舅母一直都是宽厚待人的模样,她这猛地嘶吼起来,让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只是她吼完这几句,便瘫坐到蒲团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小林氏不敢言语,只好上前跪坐到她身旁,轻轻抚着背帮她顺气。
“大舅母,我的确知道此事,不过昨日就已经跟外婆讲清楚了,表哥对我无意,我也不会耽误他。”
此时不是解释的时候,大舅母太过伤心,只怕听不进去,现在只有把萧清和找回来才能让她情绪好转。
大舅母,表哥是什么时辰走的?往哪个方向去了?”
大林氏此刻真是满腹委屈并着满腔的愤怒,她将头靠在小林氏身上,紧闭着双眼,不去理会云舒的问题。
泉州这么大,萧清和的朋友又多,也不知他是短暂的避开还是打算长久不回来,云舒一时也猜不到他的去向,只能焦急地等大林氏开口。
萧航忍不住道:“夫人,你倒是说话啊!和哥儿到哪里去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院外传来惊呼,“老夫人!”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萧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她走得匆忙,一头银发都有些散乱,“和哥儿怎么了?”
“娘,您过来做什么?”萧航上前扶着她,对两边伺候的人道:“快扶老太太回房歇着!”
萧老太太将拐杖直接敲到他腿上,“这么急着赶我做什么?我亲孙儿的事情我还不能问了?”
大林氏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您还知道有亲孙儿呢?我还只当您的心都偏到外孙女那里去了……”
萧航喝道:“茜娘!”
老太太却抬手打断了他,将身体的重量倚在拐杖上,道:“让她说!”
“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我说话了?”大林氏自嘲地一笑,“没什么可说的,和哥儿走了,您以后可以将整个萧府都送给纪大小姐了……”
萧老太太本就是听闻镜明院出事匆匆赶来,猛然间又听到孙子走了,只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当即就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