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云舒心中一咯噔,她抬起目光直直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魏王,银子!泉州不缺钱,但缺地位缺名声,而这些恰巧通过科举都能实现。而魏王缺的,又正巧是钱!
看来京中情况有变,魏王已经打算行动了,不然哪里需要打泉州商人们的主意?这次去京中的举子们,若是不孝敬好魏王,只怕就算去了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越想越觉得猜中了魏王此行的真相,心中寒意越发明显。别的州府不说,仅这枫江书院就有不少寒门子弟,就刚刚下跪谢恩的那两人,云舒就见过他们午膳只吃几个菜团子。
“大家先散了吧,等下魏王殿下会挑几门课业考教,诸位也别拘束,只管展示平常所学即可。”
山长说完,大家又行了叩拜礼才离去。
等重新回到马场上,已经比往日里晚了半个时辰。她想赶紧完成课业先离开时,偏偏一个小厮跑来告诉夫子魏王殿下正往这边走。
夫子闻言面色一喜,这正是表现的好时机,便硬生生拖着课业,直到那身着绛紫色蟒袍的身影走了过来。
“不错不错,没想到泉州女儿竟也好马术,瞧着真是精神极了,这份飒爽怕是京中闺秀见了也自叹不如。”
云舒有些无语,若要比起来,京城偏北,武将也多,擅长马术的闺秀自然也就更多一些。这人还真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看周围不少女子都娇羞地低下了头,想来这样违心的夸赞她们也极喜欢听。
山长欣慰地瞧着这群女学生,“殿下谬赞了,她们才学了不久,还有许多不足之处……”
魏王瞧着人群若有所思,想了想,道:“这些年京中时兴打马球,不知泉州这边可喜欢?”
闻琴而知雅意,一听魏王有兴致,他身边就有人立即上前道:“之前在男院见到有器具,想来也是常玩的,王爷可是想试试?”
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云舒就知道提议之人定然是齐元昭,只是没想到他在魏王面前是如此低声下气,如此极尽谄媚之态。
她紧紧握住手中的马鞭,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那因为齐元昭而浮躁的心平静下来。
只见魏王点点头,“元昭这提议极好,正好本王来泉州多日也未曾活动,不如今儿个就舒展下筋骨。”
山长为难道:“这边都是女子……也凑不成一个队……”
齐元昭笑着朝他拱了拱手,“可以让男院的学生们也过来一起,这样每个队带两名女子,既能组成队伍,又能大家同乐,山长觉得可行?”
魏王都没有反对,山长哪里敢说不行,连忙唤来小厮去传话。
正巧是下学的时间,男院的学子很快就过来了,女院这边其他学子听到消息也都跑来瞧热闹。以往就算有两院一起进行的活动也没有这样近的,当下便有不少人羞得脸红扑扑的。
山长看着这么多人也犯愁,“殿下,您打算怎么分组呢?”
“这个容易,我带元昭和侍卫,再加两个女子便是一队。至于另一队,就由山长负责选人即可。”
男子那边自荐的倒是多,但女子这边没人好意思站出来,山长便让夫子选出四人来。
骑射科的夫子自然是按照平时的成绩来选,第一个便让云舒上前,随后又挑了陈文馨、祝绪萍和林嘉宁三人。
男子那边也站出来三个人,巧的是有两位熟人,正是落榜又重新回到书院进学的俞秉泽和陈文鸿。
其实俞秉泽的骑术还不如陈文鸿,选他出来纯粹是因为他是巡抚之子,在男学生中出身最高,当得起陪魏王一起打马球。
夫子怕女子这边拖累魏王的队伍,便给云舒使眼色,让她去魏王那边。她装作没看见,欲往对面走去。
只是她刚刚迈出一步,就听魏王的声音响起,“没想到竟然在泉州还能见到熟人,荣宁县主最近可好?”
云舒步子僵在原处,硬生生转过身子,福了福身,“多谢魏王殿下挂怀,托圣上恩泽,荣宁一切都好。”
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尤其是陈文馨,此时眼珠子差点都快瞪出来了。她们进学都在一处,从来不知道云舒还是县主……
其中进学时处处针对她商女身份的严玥几人更是像吃了苍蝇一般,脸色由白转红又转青,恨不得将云舒身上盯出个洞来。
就连男子那边也是个个目瞪口呆,最夸张的也是陈文鸿,嘴巴都合不拢了,还是俞秉泽帮了他一把。
“如此父皇也可放心了……”魏王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听永晖说你骑术不错,不如来我这队?”
本来去他那队也没什么,可是他身边站着齐元昭,她只要一想到这世还要与这人站在一处就浑身难受。
云舒沉吟片刻,脸上挤出丝真诚,道:“早就听闻魏王殿下骑术高超,现在又有侍卫和齐大人齐心,胜利肯定是手到擒来。不如就让荣宁去表哥那队,给他们打打气,也好让比赛更精彩些。”
她先是小意奉承,又点明了与那边有亲,最后又是为了给比赛增加趣味,魏王眼里划过一丝玩味,真是狡猾又面面俱到。
他总不能阻了人家去帮表哥,朗声笑了起来,“那本王可要努力一些,不能让你表哥他们抢了风头才是。”
这话自然是开玩笑,众人也不可能觉得有人能抢了他的风头。
云舒如愿地加入了男院这队,只是她作为表妹都去了,陈文馨也只好跟着她一起往这边走。
“你怎么也没提过你是县主?”陈文鸿憋不住先问道。
提起县主二字,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什么皇恩荣耀,而是父亲之死。云舒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有什么好提的,是不是县主你不都是我表哥吗?”
“那当然,”陈文鸿点头又摇头,觉得她说得对,可又觉得有什么不对。看着一句话就被绕进去的好兄弟,俞秉泽也摇了摇头。
云舒问道:“你早就知道?”
“当然,怎么说我父亲也是一方巡抚……”
陈文鸿这才反应过来,“你也知道?那和表哥肯定也知道……所以说,只有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