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店里来了个男的。
三十左右岁,肥头大耳,夹着个小包,带着条金链子,那长相简直是流氓标配。
男人自称是那位张阿姨的儿子,一进店就往小火炕上一趟。
一开口就是国粹。
他指着我的鼻子。
“知道咱哥们冲啥来的吧。
别他妈让我废话啊!
赶紧拿三十万,你爷爷跟我妈的事儿就算拉倒。
少一分,明儿个我就把你这小破砸了你信不信。”
呀呵...
这是怎么着...
男人给我问懵了,一时间我还没反应过来。
反应过味儿来直接给我气笑了。
我一问三十万是啥钱,男人告诉我这是给他妈的精神损失费。
他老娘说在我家干保姆受了欺负,回家就一直哭。
我心想,狮子大开口,这是有备而来啊。
本打算给他松松骨头再谈,但是怕他身上别再有什么针孔摄像头啥的。
再讹我一道。
最近新闻上这样的事儿可多了。
遇事儿咱得冷静,否则打了人有理也变没理了。
我正攥着拳头在地上寻思着。
眼前炕上的男人正嚣张着。
这时二楼正睡觉的老刘听到了动静,光着脚丫子就从楼上冲了下来。
照着那男人的胖脸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两个大耳刮子。
打得男人一阵天旋地转。
“我草你...”
妈字还没说出口,老刘又是两个大耳刮子扇了上去。
“郝六子,你他妈讹人都敢讹到我兄弟头上了是不是?
这特么啥事儿啊?
老年仙人跳啊?
你他妈...”
老刘骂男人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给一旁站着的我都搞得一阵脸红...
幸亏此时四元陪爷爷出门遛弯儿去了不在店里...
男人一听老刘直接叫出了他的大名。
嘴一歪定睛仔细一看老刘。
满腔怒火顿时咽了回去,一秒变脸。
“啊...刘...刘哥...
咋是您啊...
要是知道是您我...我咋滴...
咋滴也不敢再您兄弟身上使活儿呀...”
“滚!”
老刘一声怒骂。
此时胖男人挨着打还陪着笑脸。
“刘哥您别生气!
我这就滚...这就滚啊!”
男人脚底抹油,夹着包一溜烟地跑出了店门。
看那男人走后我问老刘,这母子到底,咋回事?什么来头?
刘树清嘴一撇点了一根烟。
“神他妈母子。
姓张那女的叫签子,刚那胖子叫拐子,都是捞偏门的江湖口。
都是旧社会老一辈儿传下来的下九流。
性质就跟蜂麻燕雀他们差不多,都是跑江湖捞偏门的下九流。
你师父林瞎子应该告诉过你这类人吧。”
此时老刘一说我才明白了,师父林瞎子确实给我讲过签子拐子这种捞偏门的行当。
在旧社会时都是找那些个女的装可怜混进大户人家,靠出卖色相敲竹杠勒索骗钱的把戏,就跟现在的仙人跳差不多。
呀呵...
我转念一想这事儿,甚至还有点小窃喜。
咋了...如今哥们我这是发了?
出名了?
看来在我们龙江县当地也混成大户人家了,这都让人给盯上了...
“老刘,你是咋认识这类人的?
那胖子好像还挺怕你,一口一个刘哥叫着。”
老刘对这事儿却是没感到咋光荣,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句。
“没啥,我家是算卦的,说到底也是下九流。
拜的都是一个祖师爷,在龙江县捞偏门这一块儿的地下圈子里。
仗着我家老爷子,这么多年还是有点威望的。
呀呵!你笑啥!
阴阳先生这一块搁在过去也是下九流,他妈的笑话谁呢你小子!”
见我笑,老刘从后面踢了我两脚。
我两个大老爷们正嬉闹着,突然一个年轻小伙子又走进我回春堂的店门。
今天的事儿还真是不少。
这小伙子带着个黑框眼镜,看年纪二十左右岁。
文文静静的看着像是个学生模样。
他一进店门,就像什么东西丢了一样,整个人畏畏缩缩地,左看右看。
整个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
再加之其头发底下,那脑门上的黑线。
不用说,这准是撞邪了。
我和老刘停止了嬉闹。
一见面,小伙子看起来很是慌张,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你...好...我...”
我走上去主动和这小伙子握了握手。
“你好,是遇上什么事儿了吧。
咱们不急,坐下来慢慢聊。”
说是小伙子,其实我估计自己也就比他大上个一两岁,但在主顾面前咱长得不老,也得装成一副老成的样子。
这小伙子坐下来,缓了好半天,才整理出思绪,慢慢悠悠地讲了起来。
“我...我好像...撞鬼了...
我总是梦见...他...
乐乐他一直...缠着我...
让我陪陪他!...”
眼前找我们求助这男孩名叫曹旺,是冰城科技大学的一名大一学生。
他口中缠着他的乐乐,是个男生。
是他大学宿舍舍友。
就在前阵子,曹旺的舍友乐乐,因为一场意外,离世了...
在曹旺眼中,乐乐是一个性格有些胆小,怯懦,甚至还有点孤僻的男孩。
不过曹旺也是一样,他的性格也是比较内向的类型,这一点的确从外表就能看出来...
曹旺与乐乐两个因为性格类似,所以经过接触,两人相互吸引,很快便成为了好朋友。
甚至说达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乐乐可能是因为家庭的原因,使他极度缺乏安全感。
随着两人之间的交往加深,曹旺发现...
乐乐对他的友情,似乎有些变了质...
乐乐的一些行为和话语在曹旺看来已经突破了朋友的界限,正在朝一个畸形,近似恋人的方向发展。
曹旺害怕了,他从小受到的家庭教育,从骨子里,从观念里他是抗拒这种事的。
因此他拒绝了,决定不再和乐乐有过多的往来。
甚至为了躲避乐乐,他不再住寝室,离开学校搬出去租房子住了。
起初乐乐还纠缠了他一段时间。
随着曹旺一次次果断的拒绝,乐乐似乎终于是放弃了。
后来乐乐就消失了。
曹旺发现乐乐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来上课了。
直到那天曹旺从其他同学那听说乐乐惨死的消息...
得知消息的一刻,曹旺整个人都懵了...
毕竟两个人曾经是那么要好的朋友,乐乐的突然离世,而且是以那样一种惨烈的方式...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听同学说...
在前些天的某个深夜...乐乐是死在火车铁轨上的...
整个头...都被碾碎了...
乐乐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幕,仅剩下了那铁轨上的一滩血肉...
曹旺每次在脑海中脑补出这个画面,都忍不住生理上强行产生的呕吐。
然而更让曹旺崩溃的是...
从他听到乐乐死亡消息的一刻。
他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那条铁轨...就在他在校外所租的那间房子的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