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良王妃这话不能当着外人说，可当着太妃就能说，不光能说，还将良王往角落里逼过去，让他没有退路。
良王一愣，随即脸上不怎么好看的抽了抽，到了这个份上也不能不跟着走，扭头朝外面人喊：“去请张太医过来！”
外面小厮听到吩咐来及耽搁紧忙去办，这边的争论算是暂时停了下来。
太妃心疼霁月，摆摆手让丫鬟将跪在地上的霁月和沁侧妃扶起来。
沁侧妃相信霁月，此刻也不闹了，只是看向良王妃的眼神带着刀子一般。
“你们也别闲着，当年那批蜡烛的情况也去查一查，云妈妈，你跟着去瞧瞧怎么回事，没事咱们也好宽宽心，若是又是，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存了黑心要残害我良王府的子嗣！”
说着话，太妃侧目瞟了良王妃一眼，虽然不是有意指她，可这话也算是给她提个醒。
“是！”
云妈妈应声，往良王妃身边走去，恭恭敬敬：“王妃请！”
云妈妈是太妃娘家的家生丫鬟，跟太妃一样姓云，也是太妃的陪嫁丫鬟，这么多年一直在太妃身边伺候，说是妈妈，实际在众人眼睛里已经是半个主子了，就连这些小姐主子们见了也得毕恭毕敬的行礼问安。
如今太妃让云妈妈跟着，可见这事儿是让她上心了！
“是……云妈妈请！”
良王妃心里亏，可如今太妃说了话她也不能不去，只能极力保持平静，跟云妈妈去查底儿，索性查也需要时间，她还能趁着机会想想办法。
眼看着良王妃和云妈妈离开，良王扭头朝里面看过来，冷冽地目光在霁月脸上瞪了半晌，人家却只管跟太妃说话，一时间他这冷脸似乎有些尴尬。
“你什么时候跟二小姐走得这么近了？”
霁月不给面子，良王又往沁侧妃这边寻找存在感，虽说不上训斥，可声音也不怎么柔和。
沁侧妃按着手绢抹眼泪，听到良王这声吼吓得一个哆嗦，回过神来明白之后回答：“自从那个孩子没了之后，妾身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王爷平日里繁忙没有时间过问，可妾身心里清楚找这样下去，恐怕也没有多久的活头了……”
身边没有娘家人也没有子嗣撑着，沁侧妃能在这深宅后院活得舒坦也是有几分能耐的。
话没说完停下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用绢帕擦了擦眼角，见良王脸色似乎缓和了几分，又接着说：“可死都没有给良王府留下一儿半女，妾身自觉惭愧，所幸二小姐回来，见她医好了太妃的并，妾身便候着脸皮求她，王爷最近对妾身少闻，可太妃是知道的。”
话音落地，沁侧妃扭头朝太妃看过去，将话茬往她身边转过去。
“你捧着正室我不说什么，可你也应该为了王府开枝散叶着想，院子里这些人要雨露均沾才是！要不是月月，沁侧妃这身子真的要让你那正室请来的庸医耽误了！”
太妃的训话让良王脸上一阵红，细想这些日子因为各种事情也很少去碧烟阁，如今再看沁侧妃哭得双眼红肿的模样，也有几分不忍。
“儿子知道了，这段时间事情太多，这不是没顾上嘛！”
良王见太妃没再说，转脸看向沁侧妃：“你且好好休息，过几天事情办妥了，自然不会冷落你！”
“是！”
沁侧妃委委屈屈应声，扭头跟霁月交换一个眼神，思绪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却听良王架着姿态转向了霁月。
“你也上点心，若是医好了沁侧妃的病给良王府添嗣，也是大功一件，父皇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这话说得姿态很高，就像是在抬举霁月一样！
对，在他眼里，能让霁月认祖归宗已经天大的恩赐了，她为良王府做事就是应该的！
然而，霁月可从来不稀罕这样的恩赐，听着亲生父亲这高冷的语气，眼底神情一闪，唇畔勾起丝丝冷笑。
“我还以为父皇对子嗣的事情不上心呢！说起来，当年我母妃肚子里还是一个男婴，真是可惜了！”
说着话，霁月脸上多了几分阴霾，脸上还好，袖下的双手却死死地攥了起来。
进出良王府这么长时间，霁月连母妃和那尚未出生的弟弟的衣冠冢都没发现，为了和沐王府撇清关系，做得真是干脆利索！
沁侧妃从来没有听霁月提及这些，如今闻言脸色骤变，同时心里跟着凉了一截。
对待当家主母都能这样，万一自己最终没有留下子嗣，若干年后连倾城的容貌都不是资本了，下场可想而知！
“你闭嘴！”良王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脸色骤变。
将中馈交出去后已经不怎么管着王府的事情了，加上良王妃和良王隐瞒，她并不知道真相，可良王心里最清楚，不管霁月知道不知道真相，如今这话都像是一个带了风的大耳瓜子往他脸上抽！
“这么多年说这个做什么！不能在良王府降生，那是他没有福气！”
良王瞪眼看着霁月，刚刚才缓和的心情，如今又像是添了一把柴，噌的一下烧着了，咬着牙哆嗦一下，上来就要动手，却不想他的手没动，身上却结结实实挨了太妃一下子！
“你自己没本事保住妻儿你怨谁？月月还不能给亲娘叫屈了？”
太妃瞪眼，手里的拐杖甩出去就没捡回来，只顾着将霁月拉在伸手护着。
临产之前太医都说沐心瑜的胎位很稳，怎么偏偏到了生产的时候就不行了？太妃嘴上不说，可不代表心里没想法！
沐王府一出事，良王就将沐心瑜降成了妾，太妃自己都觉得没脸，更何况当时还是临产的产妇呢！
“哎呀，母妃！事情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提起来不是平添伤心吗！”
良王看着太妃这护犊子的模样，眉毛都快扎起来了，额头拧成一个疙瘩可满心的恼愤就是发不出来！
“听父王这话，我母妃死后在良王府就消失了？怎么都是曾经的当家主母，忌日也没有人给烧纸祭拜吗？”
说着话，霁月从太妃身后探出半个身子，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眼底神情恍然失措：“说起来，我回来之后也不是没去过咱们良王府的祖坟，却并没有找到母妃和小弟的墓碑！”
“峥儿！这是怎么回事?”
城北郊外的坟场有良王府一片祖坟，每逢忌日，太妃去也是给祖宗烧纸钱，至于下面这些晚辈都是良王妃在料理，要不是现在听霁月说，还真不知道这档子事儿！
“这……”
良王脸色往下沉，撩起眼皮看看太妃凛着一张脸，心里多了几分紧张：“当年沐王府的事情正处在风口浪尖，儿子也是为了免受整个府里受到牵连才……”
“才抛尸乱葬岗！”
不等良王的话说完，霁月强势的声音插进来，替他说了后面的话。
“什么！”
太妃一双怒目圆瞪，看良王一脸躲闪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伸手啪的一下子拍在了桌上：“抛尸乱葬岗？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狼心狗肺的事情！”
“母妃……我……”
良王倒是敢抬头，可面对太妃暴怒的样子，十年前早就已经相好的借口理由，如今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你是好样的！你真是好样的！还有你那个出身高门的王妃，你们都是好样的！”
太妃伸手指着良王，一句话似乎是嚼碎了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带着一股阴狠的寒意：“今日起，我搬出去住，用不着你给我养老送终，我丢不起那人！”
说起来，良王妃跟沐王爷也算是有几分交情，求娶沐心瑜的时候还保证好好照顾她，这可真是照顾得好啊！
人没了不说，竟然抛尸乱葬岗，薄皮的棺材的都没有啊！
说着话，太妃拽着霁月的手就要往外走，只是还没走出两步就被良王给拦了下来。
“母妃！儿子已经知道错了，您怎么还老抓着不放了？更何况，找到霁月确定他是咱们的孩子就立刻认了回来，还给她嫡女的身份，您还要怎么着啊！”
良王拽着太妃不让出去，可又不敢用大了力气，拉拉扯扯之间有种想哭的冲动！
刚才还高高兴兴的商量夏朝飞的婚事，这才多大功夫，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因为沁侧妃，那也是蜡烛的事情，说着说着话锋就不对了！
是霁月！
对！要不是她提及沐心瑜和那个孩子，也不会转到这里，她是故意的！
良王突然明白过来，扭头给霁月一个阴冷警告的眼神，伸手将太妃拽住：“哎呀，您这是打算要了我的命吗！您要是觉得我为整个良王府着想让您丢人，那您打我一顿？要么就您给我捆上藤条游街去！”
说着话，良王伸手给太妃拽回屋子里坐下，一脸纠结，出口的话是挺有诚意，却也是因为抓住了太妃的脾气才敢开口。
“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太妃坐在凳子上冷着一张脸，听良王这话，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并没有打算原谅他的意思。
“那您说说我该怎么做！”
良王在太妃跟前也实在是没辙了，都说老小孩得哄着，偏偏自家这位脾气还大！
不光脾气大，还油盐不进，一句不合就扔拐杖！
“怎么做？你说怎么做？”
太妃瞪眼，话出口看良王脸上表情来回变化半晌没给个回答，下意识地扭头看向霁月：“月月，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