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一愣，抬头目光与长公主对视，感觉有种被看穿的感觉，怔楞瞬间反而清醒过来。
“果然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长公主！”
说着话，霁月唇畔勾出一抹浅笑，找准穴位将手指点过去：“在宴会上霁月也曾说过，进京之后听得长公主的很多事迹自然对您有几分了解，更何况，我本是医者，听到病例自然会比常人更走心一些。”
说着话，霁月刚好做完了一只手臂的按摩，换了一只手，抬头看长公主一眼，接着说：“当然，那是比较正统的回答，说起来我也是为了自己考虑，虽然良王府认了我，可如今我的处境，即便不说您也应该能猜出几分，形单影只，我希望我能凭借医术在长公主这里寻求几分庇护，若是这些让长公主心生不悦，霁月跟您请罪。”
说着话，霁月也刚好做完了按摩，撩起衣服就要往地上跪，却被长公主一把拽住。
“前面的话多余，可后面的是实话，这个理由，本宫勉强接受！”
长公主说着话，目光落在霁月脸上，深邃的眼神神采闪烁，又问：“有人曾经看到你和宁王出现在春堂胡同，林瑞杀妻的事情，你知道吧？”
这话，长公主说得平淡不惊，脸上神情也让人看不出喜怒，就好想平常聊天一样，却又是将证据摆在眼前，让人没有周旋的余地。
霁月闻言，收拾工具的手一滞，边上的一根针尖没入指头，疼痛的感觉让她头脑瞬间清醒过来，紧忙收拾好，扭头看向长公主。
“是！这件事我和宁王殿下一直都看着，还有郡主。”
说着的同时，霁月的手渐渐放松下来，脸上也如平常一般。
“你倒是诚实！”长公主叹一声，目光在霁月脸上扫一眼，继续问：“听说这里还有个外室，若是没有猜错，她才是真正的凶手吧？现在人在哪里？”
长公主声音依旧平静，可这出口的话却如同一个带了棱角的石块砸在心上，疼得让人忍不住胆颤！
“果然如众人所言，什么事情都瞒不住长公主的眼睛，不过，人是宁王殿下安置的，恐怕长公主还得问他。”
话说完，霁月将调制的药水一一浸透长公主包裹在指甲上的布。
委婉的拒绝，让长公主脸色一滞，深邃的眸子之中多了一丝凌厉：“所以，这件事可以说是你们一手策划？林瑞是沐王府旧部，也是告发沐王府的功臣之一，难不成你是因为沐王府的事情前来寻仇？”
若是这样，不管霁月医术再怎么了得，长公主眼里都不可能容得下她！
然而，面对长公主腾然烧起的火焰，霁月似乎找到了感觉，非但没有紧张，反而勾唇一笑：“长公主想多了，除去沐王府的事情，我这样做也可以有其他的理由，不是吗？”
“什么？”
长公主眼底带着审视，一边问着，看霁月将手指挨个上好了药水，稍微活动一下感觉到一股说不出来的清爽，只是，这个时候相比手上的伤，让她更在意的是霁月的目的。
“林瑞这些年在暗处搜刮军饷，没有认真出兵得过政绩，却任由手下的官兵欺压百姓，我一个从山里来的人的都知道，自然瞒不过长公主的眼睛，更何况，宁王殿下正在查前段时间林瑞投运的一批军粮，我们这样虽然方式欠妥，可说起来也不算是违反律法，更谈不上是栽赃陷害吧？”
霁月说得有理有据，非但将沐王府的事情摘出去，还让人觉得她这样做是为民除害，就连长公主都忍不住暗自点头！
毕竟，武阳侯和林瑞都是心思缜密之人，若不是武阳侯气急了告发林瑞，这件事恐怕没有这么快真相大白！
“这么说，本宫还得给你嘉奖？”
长公主挑了挑眼皮，看着霁月脸上神情不变，恍惚之中感觉自己可能是想太多了。
“不敢，身为我天朝的子民，为民除害本是分内之事。”霁月这话说得套，可又恰到好处，让人听着感觉不到一丝虚假。
“可利用良王府宴会之便算计纪氏，这恐怕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准备好的吧？还有，你们为何要将那段心怜藏起来？”
长公主想起那日的情况，虽然看起来巧合，可如今结合林瑞的事情想想，似乎一切也没有那么凑巧。
亦或者，纪氏本来就是算计中的一环！
霁月闻言一怔，偷眼朝长公主看过去，脸上稍带几分无奈：“怎么说呢！我知道林瑞的情况，所以才会想着从这里下手，毕竟林瑞和纪氏不和，武阳侯这里就会露出破绽，至于那段心怜，她原本就是我闺香堂的病人，也许是因为外室见不得光的原因，她明明身怀有孕却在拿药的时候做心思，事情就衍变成了您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险些被纪氏弄掉的孩子已经保住了，现在正在静养，从我个人的角度，还是希望长公主这段时间不要再给她刺激。”
刚才的一番话，长公主听着，脑子还在快速的旋转判断之中，可听到“孩子”两个字，让她心里不由得一滞，心里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从心底开始往外蔓延。
“这件事本来就是宁王在处理，倒是你，从条例逻辑和出手的手段上来看，你又让本宫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只做一个医馆的大夫，倒是有些屈才了。”
长公主倒也不吝惜赞赏，不得不说，除去因为沐王府对她的戒备，长公主还是很喜欢这个成熟稳重的孩子的！
“多谢长公主赞赏！霁月自幼身子比常人弱一些，习武不成，只能凭借医术尽微薄之力，其他不再奢望。”
霁月声音一如往常的平静，这话并不是套，而是她对以后生活的向往。
听着她的话，长公主扭头，目光来来回回在她脸上经过，自诩看透的人心的眸子，在看进霁月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时，仿佛什么都能看得透彻，可又仿佛什么都看不清楚，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霁月低头查看长公主手指上的包扎，并没有注意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确定好，抬头嘱咐一声：“长公主今夜需带着包扎入眠，明日清晨便可取下，之后接下来的三日早晚用这药水浸泡双手，三日后我再来继续诊治。”
说着话，霁月将三白瓷瓶放在桌上，听她说三日用量，应该是每日一瓶，倒是方便。
长公主点点头，没有继续问自己什么时候能恢复，而是问颜慕雪的病情。
霁月扭头看长公主一改平常的严肃，问话的同时眼睛里多了几分紧张，心里不由得一软，突然很羡慕颜慕雪。
“长公主放心，郡主的病没有想象中严重，和您的频率一样，三日之后我再来诊治，不出一月就能将脾胃内脏调理好，至于受损的部分，平时改变习惯慢慢养护便可。”
“那就好！”
长公主听霁月这话，猛然间松一口气，就像卸下了心里的大石头一样，突然的轻松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边霁月一边瞧病一边应对长公主的质问，花园里，糖糖和凌亦辰玩儿了一会儿就困了，斜倚着他睡着。
大概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小嘴歪歪着，口水顺着微开的嘴角流出来，直接就落在了凌亦辰的白色衣服上。
“糖……你这个小东西！”
凌亦辰本来想看看她会不会冷，伸手一摸脸蛋，满手口水，不由得咧咧嘴，凌乱半晌不得不拿出绢帕给她擦，虽然一脸嫌弃的表情，可手上的动作温柔无比。
长公主跟着霁月往外走，刚好看到了这一幕，眼底神情不由得一滞，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身边的人都知道凌亦辰有轻微的洁癖，别说弄他一身口水，就是别人碰到他的衣服都会被甩出去！现在这是……大晚上见鬼了？
然而，相对于长公主的惊诧，霁月反而觉得习以为常了，上前过去给糖糖披上一件衣服，也不知跟凌亦辰说了什么，反正此刻她在瞪眼，凌亦辰反而笑得一脸灿烂。
远远看去，好像一家三口！
长公主在一边看着眼睛发热，直到众人过来行礼，这才回过神来，不着痕迹的在眼角抹了一下，恢复平常的冷肃。
“糖糖若是睡得实，你们可以在公主府留宿，偏院还有很多房，别让这孩子受了风寒才好。”
说着话，长公主侧目朝糖糖看过去，见这娃娃闭着眼睛，卷长浓密的睫毛铺盖下来，让人从心里喜欢。
“不了，马车里带了不少的衣物，我们就此告辞吧！”霁月婉转拒绝，说着话委身给长公主行一礼，脸上多了一抹谦和。
“也好，那你们就快些回去吧！”长公主也不拦着，摆摆手让家丁送出去。
眼看着他们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长公主眼底神情微微变化，随即想起了什么，转身朝颜慕雪的房间走去。
出了公主府的大门，三人上了马车，一如平常，凌亦辰将糖糖抱在怀里让她睡，人却随着跟霁月坐在了同一边。
“今日皇姑母都问你什么……”
凌亦辰扭头看向霁月，原本只是关心的问一句，却不想，此刻霁月正低着头看糖糖，措不及防的一抬头，两人的唇贴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