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侯入明狱,直接影响和良王的生意,如今这段时间,良王也是忙的焦头烂额,撇清关系又要保住自身利益,虽然依旧对霁月心存怀疑,也没有心思再追究了。
这样的日子,反而让良王府平静了许多,除了闲暇之余去沁侧妃那里逛逛,霁月最常去的便是以前母妃的华裳院,不过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不曾靠近,她害怕自己的越走近便越会抑制不住心里泛滥的仇恨!
在众人小心谨慎的同时,一道来自皇宫的圣旨,将这看似平静的局面划开了一道口子。
凌亦辰依旧如往常到了时间便来霁月这里,拆包扎,排毒,上药,继续再包扎好,反复几日之后余毒已经所剩无几,霁月也松了一口气。
“再有三五日,伤口残留的余毒也会清除干净,等伤口结痂之后,也就快好了。”
霁月说着话,手里动作不停,重新帮他包扎好,转身收拾铺了一桌子的工具。
低头往手臂上瞟了一眼,凌亦辰唇畔微微浮出一抹笑,认真起来的霁月,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双眸清澈的如同一汪活泉,让人情不自禁的沉浸其中。
“还是小时候的样子比较可爱!”凌亦辰忍不住叹一口气,言罢,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水。
已经凉了的茶水,带着涩涩的苦,充斥在舌尖周围,让凌亦辰原本含笑的脸上扭曲起来。
霁月将收拾好的药箱放回去,扭头看凌亦辰一眼,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冷茶,瞪眼:“你的胃不能碰凉的你自己不知道吗!”
说完转身重新倒了一杯新茶往凌亦辰跟前递过去,脸上依旧是大夫面对病人那般严肃威厉,却不知道这话在他心里荡起了多大的波澜。
京都地属北方,环境与南疆相差很多,凌亦辰跟着沐王爷从京都到南疆,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水土不服,渐渐适应了的同时胃也出现了问题。
远辛辣,忌生冷,是一次凌亦辰发病时大夫叮嘱他的话,却不想霁月竟然记得,记了十年!
凌亦辰看着霁月不动,眼底神情越发地幽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心口冲撞,引得唇角轻颤,半晌才说出一句话!
“你还记得!”凌亦辰唇畔漾起灿烂的笑,不似往常那般玩世不恭,却让人心中轻颤。
霁月愣神瞬间抬起头,目光刚好跌入他的深渊,心底涌出的一股悸动在全身飞速流窜,让她炼乳火烧一般,正在极力调整思绪的瞬间,却被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
“霁月姐姐,宫里……有圣旨!”
糖糖跑到门口停住脚步,说话之间,眉头拧了起来,刚才星罗教了一句话,如今脑子里只有四个字“宫里,圣旨”。
耳边传来的声音,让霁月和凌亦辰双眸之间的火光电闪瞬间消散,两人同时一个激灵收回思绪,转脸看着糖糖一脸苦恼的样子,唇角不由得颤了颤。
“你是不是要说,宫里有人来传来圣旨了?”凌亦辰先缓过神来,唇畔含笑地一边说着,往门口走过去。
憋在嘴边的话被释放出来,糖糖眼底精光一闪,脸上绽开一抹笑:“对!就是这个,刚才星罗哥哥就是这么说的!”
凌亦辰没有意外,可霁月却愣住了,自来京城,她不曾跟宫里人接触,更何况明安侯的事情已经过去,这圣旨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传到她这里?
半天不见动,凌亦辰转过脸看着霁月一脸想不明白的表情,唇畔浮出暖暖的笑:“不用紧张,既然是传到宣王府的圣旨,定不会是坏事,若是没猜错,元妃娘娘估计又是要借花献佛了。”
这话听得霁月更是不明白了,捎带审视的眸子看着凌亦辰眼底再次出现那玩世不恭的笑,总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被坑了的感觉。
“不要想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凌亦辰见霁月不动,松开糖糖的手又回去拽她。
看着凌亦辰走过来,霁月脸上一凝,下意识地站起身来,虽然依旧满脸疑惑,还是跟着走了出去。
到了前厅,宣王正陪着传旨的公公一边喝茶一边等,霁月抬头看了四处一眼,对来的几个人没有任何印象,垂目走过去。
临近,凌亦辰紧走进步到了厅内,不知跟宣王说了什么,几个人站起身,侧目朝着霁月看过来。
霁月依旧不紧不慢地往里走,踏入大厅与宫里来的公公和宣王相互行礼,随着公公的一声号令,撩裙角跪在大厅当前。
公公瞧了霁月一眼,展开手中的圣旨,虽然是扯着腔调的公鸭嗓,却念出了抑扬顿挫的味道。
霁月跪在当前竖起耳朵,听到是太后的赏赐,又是一愣,下意识地抬头,却看到凌亦辰朝她眨眼睛,更是不明白了。
公公在霁月深思不得其解的疑虑中读完圣旨,垂目看了霁月一眼,微微眯起来的眼睛之中闪过一道不明深意的光芒。
然而,太后赏赐的东西,由不得讨价还价,即便是一杯毒酒也得接着,更何况是几间铺子?而且还是开在最繁华地段的药铺!
“谢太后恩典!”
霁月紧忙谢恩,双手接过圣旨,这才起身,随即宣王给公公刚才喝茶用的杯盏里添了一些辛苦茶。
公公并不推辞,道一声谢便伸手接过来,伸手掀开杯盖往里瞧了一眼,原本就带笑的脸上更是添了几道皱纹。
所谓谢恩的辛苦茶,不过是给公公的小费,一半大户人家都会给跑腿的下人打赏,不过皇宫当差的自然要上档次些,叫辛苦茶,这些银钱是可以收的,不必上报给主子,所以多少也是看来人的身份地位。
在公公掀开杯盖的瞬间,霁月瞄到里面是一个金裸子,心下不由得多了一分思量,看来此人在太后跟前,也是说得上话的。
正想着,公公跟凌亦辰和宣王套几句这就要回去复旨了,霁月紧忙跟着送了出去。
公公是坐着专用的马车来的,看着马车装潢和品阶,更加深了霁月的猜想,只是这一点,让她更加疑惑了。
按理说,赏赐几间铺子并不是什么大事,应该用不着这么大官衔的公公跑腿才是,可如今看来这个赏赐似乎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这让霁月感觉店铺的地契房契拿在手里稍显烫手了。
真想着,前边车夫鞭声响起,公公的马车已经缓缓动了起来。
“霁月姑娘不必多想,母妃对明安侯买凶杀人的事情不满,所以罚了明安侯夫人李氏的铺子给你压惊,这事是太后做主的,才以太后的名义下旨。”
宣王转脸看到霁月不解的模样,开口解释,说话之间幽深的眸子在她脸上扫过,触及她眼球稍稍带红的血丝,怔楞之际很快恢复平常,只当没有看到一样。
凌亦辰在一边听着,转脸朝霁月挑挑眉毛却没有说话,却也大概告诉她就是这个意思了。
“如此,还得多谢元妃娘娘了!”霁月缓过神来,拿着房契地契给宣王行一礼,清澈的双眸之间依旧平静。
宣王受了霁月这一礼,转脸目光在边上凌亦辰身上扫过,声音一如往常的平静和煦:“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陪你们了,霁月姑娘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七弟提便是。”
“多谢殿下!”霁月委身一礼,面上依旧平静如初。
宣王看着凌亦辰点头,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走去,萧挺的身形在阳光之下带着一抹说不出来的飘逸,本应是意气风发,却又平添了一丝孤寂。
“六哥难道比我还要英俊潇洒吗?你这是打算看多久?”
耳边传来的戏谑声唤回了飘远的思绪,抬头看着凌亦辰那一脸醋妒哀怨,霁月一个白眼丢过去,转身往自己院子里走。
凌亦辰挑了挑眉毛跟过去,面上依旧是平常那般放荡不羁:“明日我陪你去收店铺,据说这几家可是明安侯夫人手里最好的铺子,想想还有点同情明安侯,这后宅可是不得安宁了!”
一边说着,凌亦辰扁了扁唇角,将手里的房契地契送到她手里,脸上悠然飘出的一抹纠结,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在担忧。
“你管好你自己后院就行了!”霁月没好气的一把扯过来,抬眼翻起一个白眼。
不知为什么,每每提及凌亦辰的后院,总是莫名的有股酸味,是心底腾然而起的莫名烦躁,说不清楚却真真切切的在胸口乱撞。
后院“高门贵族之女不计其数”是无涯宫情报网针对凌亦辰的调查传来的消息,这样的一个人,是不是真的不应该靠得太近?
霁月想不明白所以心烦意乱,可拧起来的眉心看进凌亦辰眼里,却是让他抑制不住的兴奋,这是她下意识做出的回应!
侧目往她脸上扫过一眼,凌亦辰将双手往后伸,交叠在一起拖住后脑勺,一脸的慵懒惬意,只是眼角的笑意更甚:“我是懒得管了,不过,你若是有兴趣,倒是可以帮我管管!”
霁月悠然沉了脸,转过去就看到凌亦辰凑近的脸,而且此刻看向她的时候,笑的一脸暧昧。
“我向来没有什么耐心跟那些叽叽喳喳的女人打交道,若是一个不高兴全都给你扔出去,你可别心疼!”一边说着,霁月目光流转,腾然泛出一抹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