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眼皮微动,目光落在沁侧妃脸上,双眸之间带出几分审视:“沁侧妃是这良王府正经的主子,有什么不舒服的自有医术高明的太医亲临诊治,为何偏偏要让我看?”
沁侧妃表情凝滞一瞬,唇角不受控制的动了动,知道霁月不会那么轻易管自己这档子闲事,也不瞒着,叹一口气,原本凌厉的双眸之间多了几分无奈。
“我的确可以请太医来瞧,可谁知道他们给的药是救命还是害人呢?更何况,即便是开了救命的方子,抓药必须通过账房,到时候让人给换了都不知道。”
说话之间,沁侧妃似乎勾起了什么回忆,双眸之间寒光再起,双手也攥了起来。
霁月将沁侧妃的小动作收进眼底却没有说话,而是顺着刚才的话说:“沁侧妃就这么相信我不会害你?”
刚进良王府的时候,沁侧妃的确给霁月抛来橄榄枝,可这橄榄枝到底接不接,还是琢磨琢磨,毕竟,她可没有那个闲功夫帮着别人争名夺利。
沁侧妃转身看向霁月,直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脸上多了几分郑重:“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你接受呢?”
“实话!”霁月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同时收敛了笑容。
“二小姐的性格,我喜欢!”
沁侧妃唇角一挑,也不再兜圈子:“我不是因为看你眼睛清澈平淡无争,也不是看到你对太妃用心,而是我知道我刚回来,除了太妃没有任何依靠,子嗣的问题一直是太妃关心的,考虑太妃这边,我若是求你,你一定会帮我,最重要的是,很明显的你跟良王妃不和,我也就用不着防备了。”
沁侧妃在良王府几年,什么是她的最大威胁,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只是她只身远嫁,皇都并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人。
“沁侧妃果然是聪明人,只远远地看着,便已经将局势看透了!”霁月看进沁侧妃眼睛里,那双眸子之间神情坚定没有一丝闪烁。
沁侧妃勾勾唇带出一抹苦笑,随即收敛了神情看向霁月:“这就是我要说的真话,你呢?你要不要帮我?”
霁月侧目瞥了沁侧妃一眼,微微眯起眼睛,扬着声音叹一口气:“唉,连心思都被你看透了,这种感觉真是不爽!”
沁侧妃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兴奋,靠近霁月身边眨了眨眼睛:“我能看清楚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你是良王府的嫡女,迟早是要回来住的,以王妃的性格一定不会让你舒坦的,到时候你就知道帮我是件很划算的事情了!”
霁月往沁侧妃脸上瞄一眼,唇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传说中的蛇蝎美人都是冷艳的?可眼前这位……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啊!
“你还真是心思慧黠!幸亏你跟王妃不是一个鼻孔出气,否则我这日子可就真没好过的了!”霁月撇撇嘴叹一口气,这话说得直白,却让沁侧妃听着笑出了声。
然而,笑着笑着,沁侧妃的脸色就沉了下来,长长地舒一口气:“这样的深宅后院,总是要擦亮了眼睛才能存活,吃过亏,不得不学聪明。”
霁月侧目,看着沁侧妃双眸清澈却幽深,那幽深中带着一种下意识的防备,不经意地颤了一下,从她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说说你的情况吧!”
霁月收回思绪,别过脸将实现从沁侧妃脸上移开,她是回来报仇的,可毕竟冤有头债有主,其他无关之人,她并不想无端牵连。
霁月这就算是答应了,沁侧妃心中一喜,紧忙将自己的事娓娓道来。
“我是凉州人氏,出生于将领之家,从小跟着父亲练得一些拳脚,身体向来很好,进良王府的前几年也一直不错,可是自从去年,身子渐渐的就亏空虚弱,即便一直用名贵的药材补着,依旧没有丝毫用处,到了现在,走路时间长了都会撑不住,更别说练武了,这一年我也看过好几个太医,却都说没有问题,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能感知到,我担心再这样下去,恐怕也活不了几年了。”
说话之间,沁侧妃伸出手握了一下,软绵绵的感觉不到之前的力量,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
红拂听着沁侧妃这样说,眼眶跟着就红了:“侧妃您别这样说,咱们得好好活着啊!现在二小姐答应给您瞧病,您一定不会有事的。”
霁月扭头看了红拂一眼却没有说话,治病救人是她的专长,可沁侧妃这病的背后似乎还牵连着什么。
收回思绪,霁月的目光落在沁侧妃脸上,她有一张倾城的容貌不假,可离近了才能看出这张脸上擦了厚厚的粉,将原本的一脸憔悴遮盖住。
“沁侧妃脸上的脂粉厚重,我无法判断明确,还请沁侧妃彻底洁面,之后方可诊断。”霁月只看一眼便大概了解了情况,清透的双眸之间不似刚才的淡然柔和,而是诊病时候惯有的严肃。
“请二小姐移步碧烟阁!”沁侧妃面色一紧,紧忙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霁月也不多说,伸手拉了糖糖跟着走,抬脚的瞬间,余光往花圃的一侧瞄过,唇角悄无声息的勾起一抹冷笑。
一行人直接到了沁侧妃的院子,红拂吩咐下面的丫鬟领着糖糖出去玩,自己留下来给霁月帮手。
沁侧妃依照霁月的吩咐彻底的洗了脸,一张素面没有任何修饰,瞬间变得苍白憔悴了几分。
霁月目光扫过沁侧妃的脸,眼底没有一丝惊诧,身体亏空原本就是这样的表现,她见得并不少。
说起来这情况还算是好的,平常沁侧妃用名贵的草药滋补,才能保持到这个程度,若是常人,早已只剩一副枯骨了。
“二小姐,侧妃的情况如何?”红拂一脸紧张的在边上看着,见霁月把脉的手收回,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问出声。
霁月垂目稍加思索,没有回答红拂,却转向沁侧妃:“侧妃曾经可有过落胎的情况?”
这一问,沁侧妃和红拂两人的脸色都沉了几分,特别是红拂,一脸紧张的看向沁侧妃,眉头都拧起来了。
“是,去年年初我有过一个孩子,但没有保住,不到三个月就没了!”沁侧妃说这话的时候,提了一口气,不自觉之间,小手指明显的动了一下。
红拂见沁侧妃那般隐忍,眉头一凝:“这不是侧妃的错,还不是因为……”
“红拂!”沁侧妃脸色沉下来,冷声打断:“以前的事情不要再说了!”
红拂的话被沁侧妃堵回去,眼眶压抑的微微泛红,咬了咬嘴角,终究还是没有继续往下说。
霁月在主仆两人脸上扫过,却没有说话,不是她对沁侧妃和良王妃之间的恩怨不感兴趣,而是她在等沁侧妃自己说。
“沁侧妃的身子的确亏空,加上滑胎养小月子的时候受寒,身体才会日渐变差。”霁月脸色一如往常平静严肃,对于刚才主仆二人的话并没有提及分毫。
“之前太医诊断也是这样说的,这可一整年我都在滋补,非但没有见好,还越来越虚弱!”沁侧妃回过神看向霁月,一边说着,眉头拧了起来。
霁月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带出一抹深意:“进补的方式和用药不对,也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你将之前的药停了,从今天开始依照的方子喝药进食,另外每日晒太阳半个时辰。”
话说完,霁月转身将写好的药方递到红拂手里:“这药只有城北的仁和药店齐全,你去那里抓药!”
“好,奴婢记下了!”红拂一脸兴奋的拿着药方,双手都是颤抖的。
霁月见多了这样情况也不在意,转身掏出银针,铺开摆在了桌上。
沁侧妃看着那银针下意识地后背一凉,双眸之间带出几分慌乱:“我,我也要扎针吗?会不会……”
会不会像夏蕊心那样疼得死去活来的,弄得整个良王府人尽皆知?
这话沁侧妃没好意思说出来,可那一脸的惊恐已经表情的再不能明显了。
霁月侧目瞧着沁侧妃一脸的惊恐,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随即故意拉下了脸:“我给太妃行针这么久,你什么时候看她疼得叫出声了?”
沁侧妃一愣,转脸看着霁月一本正经的看着手里的银针,反应过来的同时眼前落下无数黑线,合着你是故意的!
霁月看沁侧妃明白过来,唇畔浮出一抹邪魅,手里的银针浸润了药水,朝着她走过来。
“那,那你就按照太妃的那程度给我扎吧!”
沁侧妃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虽说心里清楚霁月不会对自己下狠手,可看着那泛着寒光的银针,心里还是忍不住哆嗦啊!
霁月撇撇嘴不说话,唇畔却在这个时候浮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等沁侧妃反应过来,一把抓过她的手,手里的银针很快的没入了穴位。
“啊……”
沁侧妃吓了一跳,下意识喊出声,然而这一声刚出了半截就停住了,不,不疼啊!
试探性的睁开眼睛,看到霁月脸上的笑,沁侧妃瞬间明白过来,没好气的朝着她翻个白眼,气急败坏地吼一声:“我说,你能不能做个正经的大夫,有你这样吓唬病人的嘛!”
说完,沁侧妃没有施针的手抚在胸口顺着,心都快吓出来,现在还扑通普通乱跳。
艾玛,吓死宝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