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风险主义者
正当他思考的时候，慈禧已经发话了。
“明日，你们便领十二卫与卫所驻军，随哀家南下应天府！”
说着，还阴狠地瞟了一眼唐远，目光中满是得意。
“至于殿下，你们便各自留下一千人，好好护卫吧。”
一千人？
连特么牙缝都不够！
恶心人是吧？
唐远咬牙冷笑道：“太后娘娘为本宫考虑，真是让本宫……感激落泪呢！”
“殿下过奖了，哀家向来以江山为重。”
闻言，唐远当即便下了决心。
绝对不能让慈禧将窦宪带走！
至少，卫所军得留下！
高俅这厮是慈禧的死忠，自己就算去拉拢，也没有任何用处。
但窦宪过去以历史上的窦太后为靠山，眼下想来还没有嚣张跋扈到那种夸张的程度。
而且此人虽然仗势欺人，但却是真正能看明白局势的人。
从他当初得罪自己最大的靠山，二话不说就主动请缨去打匈奴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普通人恐怕早就吓得等死了，哪儿能反应过来这一出！
“如果将其收入麾下，好好调教一番，那岂不是有两位大将了？”
想想都让人激动！
唐远简直不敢想象，等霍去病成长起来，与窦宪一同出征迎战匈奴的场面！
不把匈奴屎打出来，他唐远两个字倒着写！
懂不懂封狼居胥，燕然勒功八个字的含金量啊！
这可是两位冠军侯！
冠军侯啊！
没有盖世战功，根本担不起这个封号！
唐远深吸口气，眼睛微微眯起，打量着窦宪。
他正琢磨着，要怎么样才能让窦宪倒向自己这边。
“窦宪吧，本宫早就听闻窦指挥使英武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唐远笑呵呵地开口，声音温润，和善至极。
窦宪闻言，顿时受宠若惊，连忙拜下：“末将多谢殿下赞赏！”
“咳咳咳！”
慈禧顿时用力地咳嗽了两声，不爽地看向窦宪。
你是哀家的人，给他跪个什么劲？
然而，唐远却已然是走下金銮，来到窦宪身前。
“窦指挥使，不用这么拘谨，且站起来，让本宫看看。”
窦宪诚惶诚恐地站起，微微低头，不敢直视当朝圣上。
但唐远依旧敏锐地在其眼中，捕捉到了一抹犹豫。
略一思索，他便明白了窦宪的心理。
这人能打得匈奴瓦解，还能嚣张那么多年不死，足以看出其脑子灵光，而且懂得审时度势。
此刻，想必心中正在评判跟随自己与慈禧的优劣，所以才会犹豫。
想了想，唐远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窦宪，方才秦桧的下场，你应该已经看见了吧？”
闻言，窦宪身子猛地一颤，犹豫之中带上了几缕惶恐。
事实上，正如唐远猜想的那般。
自己虽然热衷于权势，但却很清楚，想要获得权势就需要跟对人。
这几年慈禧是毫无疑问的掌权者，所以窦宪跟随在其手下，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今日这殿上，但凡眼睛没毛病的人都能看出来。
慈禧，已经压制不住唐远。
这还是因为，唐远掌权不久，尚未发展独属于自己的力量。
假以时日，一旦等唐远养精蓄锐，以慈禧的本事根本斗不过唐远1
窦宪也很清楚，自己手上的卫所军，乃是两人必争的目标！
所以自己要考虑的，便是如果拒绝慈禧，该当如何善后。
“窦宪，你放心，只要本宫还在，慈禧就断然不能对你如何。”
就在这时，唐远的声音再度传来。
“若你现在随其南下，他日你这都指挥使，便是今日秦桧！”
慈禧此人，阴险狠辣，目光短浅，想来窦宪也深有体会。
唐远甚至都觉得自己不需要怎么劝说，将好处摆出来就行了。
“若是留下，本宫保你一生富贵荣华，享之不尽！”
“但若是随她而去……本宫记得，如今的应天府怕是日子不好过吧？”
半年前江南大灾，整个南方地区都已经沦陷，隐约有爆发灾荒的趋势。
跟着慈禧过去，估摸着连饭都吃不饱！
闻言，窦宪眼中犹豫之色更重。
见时机差不多了，唐远低声道：“今日留下，来日便是勤王之功，好好考虑吧。”
两人交流的时间看起来很长，实际上也不过短短数息。
上方，慈禧面沉如水，不知两人聊了什么。
刘瑾在其身旁，低声道：“娘娘放心，窦宪此人贪恋权势，必然不会追随于殿下。”
慈禧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心中却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对于慈禧而言，只要能够让自己继续享受奢靡无度的生活，大唐被匈奴打到京城，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但窦宪，却并不是这样想的。
唐远的一番话，让其忍不住开始思考起来。
自己跟随慈禧，究竟能有什么好处。
然而，越是往深了想，窦宪就越觉得唐远说得有道理。
连秦桧这兵部尚书都能放弃，还有什么是不能丢掉的？
窦宪心里，可从来没有什么忠于谁就要誓死效忠的心思。
贪恋权势是不假，但这权势也分大小。
随慈禧去应天府，就算是继续做这都指挥使，撑死了也就指挥江南这一隅之地。
而且，到了那儿不仅自己要看慈禧的脸色，还得看江南名门望族的脸色。
可留在京师，自己只需要看唐远一个人的脸色。
孰轻孰重，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更重要的是，窦宪是个赌徒。
他想要权势，但更是个风险主义者。
如果冒风险能够获得更大的权势，更滔天的利益，他不介意去冒这场奇险。
勤王之功四个字，狠狠地击中了他的内心！
他扭头看了看左侧，目光定定地落在曹操和董卓身上。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俩人如今已经和唐远站在一边。
“一位大司空，一位上柱国……”
窦宪眼中掠过一抹精光，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思考不过一瞬间的事，转眼唐远便已经回到金銮之上。
慈禧冷冷地看着他，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殿下，若是以为三两句便能说服哀家的人，那未免也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