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所有的画面，缓缓地散去。
单灵灵最后看见的一幕，便是忙忙碌碌悲泣的宫女太监们，还有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将媚娘魂魄握紧掌心的玄狼。
所有的画面淡了下去，很快消失。
“灵……灵儿女侠……”
颜月牙目瞪口呆的盯着眼前的黑暗：“咱们国主大人，这是亲自杀……”
“没有。”单灵灵缓缓的吐出一句话，“他只是带她回了幽冥国。”
烛洺赫没有杀掉媚娘，也许是尊重了单灵灵的叮嘱，也许确实是几十年都没有找到去到她身边的方式。
他只是做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收割人间帝王的魂魄，将他们送到幽冥国。
单灵灵低头看向手中的铜镜碎片，上面还在冒着淡淡的黑气，单灵灵咬了咬嘴唇，有些僵硬的唤出长刀，捻起了一小簇龙焰。
龙焰将碎片包裹住，很快就将黑气焚烧殆尽。
最后，一缕黑烟从火焰中升腾而起，单灵灵的目光追着那黑烟。
她在和过去的自己告别。
“女侠，咱们这是……”颜月牙终于回过神来，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打量着四周，“回到现实了？”
“嗯。”
单灵灵情绪有些低落，不是很想说话。
再一次经历了前世的过往，单灵灵忍不住在脑子里梳理了一下所有的过去，她似乎在每一次短暂的生命中，都体会了不一样的情感和痛苦。
最强烈，最无法释怀的情感。
被亲人出卖，被上位者追杀，被好友背叛……
她经历过了大喜大悲，愤怒恐惧，那些寻常人几世都无法体验到的，最为强烈的情感。
为什么会这样……
单灵灵现在满脑子只有这句话，她一边努力的让自己适应回到现实的感觉，一边尝试着捋清这个道理。
寻常人，就算转世无数次，也都是普通的凡人。
而自己……偏偏是自己……
会经历这么多……
颜月牙伸出手，将单灵灵从地上拉了起来，单灵灵依旧沉默，只是跟着他的步伐，缓缓地向外面走去。
突然，一个画面定格在了脑海中。
“你……你魂魄有损，那位大神的神力在帮你……修复魂魄……”
“喜、怒、哀、惧、爱、恶、欲……”
“你的七魄，只能靠着不断轮回，反复经历那些最有冲击力的事情，才能逐渐完善……”
宋朝命运终结之前，监狱里那个疯癫颠的肮脏老头对她说过的话，猛地闪现在了单灵灵的脑中。
什么意思。
当时的单灵灵没啥心情关心那老头的话，此时回想起来……
好像一切都串联上了。
师父刁苍口中，作为神女转世的自己，因为没有神魂，所以没办法学习术法。
烛洺赫也说过，自己是脱离天地法则的存在。
那老头说，自己只有靠着不断地转世，才能修复魂魄。
拿到仇长老族牌中的一缕神魂后，自己确实能勉强用上一丁点术法了……
原来……是这样……
单灵灵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咋了，女侠？”
颜月牙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去打量她：“受伤了？哪里疼？”
“颜月牙，我是神女转世。”
单灵灵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这个，颜月牙不解的看着她。
“老哥知道啊，这不是都在这么说吗？”
“不不不。”单灵灵赶紧解释，“最初的我，真正和烛洺赫初遇的我，是神女。”
“啊？”颜月牙没听明白。
“一开始，我是神女，我和烛洺赫在一起了，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概是我死了吧。”
单灵灵语速极快：“我的神魂没了，三魂七魄也被损坏了，我差点就从世界上消失了。”
“烛洺赫护着我进了轮回，让我重生，而我只能经历一些小说都不敢写出来的事情，才能逐渐修复我的魂魄。”
“我现在……”
单灵灵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好像快恢复了……”
颜月牙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变回神仙了？”
“不是，我感觉……”单灵灵有些颤抖，“我感觉我的魂魄……”
“已经快要完整了。”
“这玩意儿还能感觉出来？”颜月牙完全不懂。
“是的，我有这种预感……”
“但是还差一点，就差一点……”单灵灵抓耳挠腮，“我的记忆好像还有一点残缺……”
“我有预感，只要我找回最后记忆的拼图，我就一定能变回完整的自己！”
想到这里，单灵灵又猛地迈开步伐，她有些等不及了。
等不及去找回自己的记忆，等不及去到烛洺赫身边。
就差一点，只差一点……
“哎哟！”
脚步太急，加上山洞里实在是黑的可怕，单灵灵完全没注意脚下的路，她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被绊得朝前扑了下去。
“女侠！”颜月牙赶紧跟上了她，在黑暗中摸索着想要扶起单灵灵，“哎哟，现在也不需要这么急啊，找回忆这种事情，真是毫无头绪……”
“诶，啥东西？！”
颜月牙的话说了一半就顿住了，他的手摸到了一块软绵绵的，又有些毛茸茸的东西。
一时间，胖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单灵灵也感觉到了脚下的异常，她赶紧拔出长刀无归，用龙焰照亮了周边的土地。
“庄……庄老？！”
得来全不费工夫。
庄道长现在栖身的大黄狗正躺在地上，它身上有血淋淋的伤口，单灵灵惊慌地朝着它爬了过去。
“庄老，庄老您没事吧！”
手指触到大黄狗身体的时候，单灵灵松了口气。
他还活着。
庄道长还活着。
大黄狗虽然没什么意识，但是还在一起一伏的呼吸着，胸膛在颤动，身上还有微弱的体温。
“哎哟，老人家怎么在这儿呢！”颜月牙也惊呼出声，“咱们来的时候也没见着他啊！”
“……”单灵灵没搭理颜月牙，她四下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能将大黄狗包裹起来的东西，正在愁的时候，颜月牙先动手了。
他探了探大黄狗的心跳和脉搏，简单的检查了下它身上的伤，然后毫不犹豫的将它直接抱了起来。
“颜月牙，你小心！”
“没事，老哥看了，它受的都是皮外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