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太阳升起之前我抵达了莫斯顿斯卡森家族的老宅。
跟我第一次来这里一样,天空是一片的阴沉色,悲凉的气氛似乎在整个斯卡森家族的老宅笼罩着。
未能升起的太阳在斯卡森·司洛达失败的那一天,彻底不再升起。
我推开了院口的大门,里面的花草和绿植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那扇属于斯卡森老宅的大门此刻正紧紧的闭上。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老爷子没有心情去打理这些花草才让这些东西彻底的荒废。
直到我打开了那扇属于斯卡森家族老宅大门的那一刻,我才突然惊醒。
推开大门,一股子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带着一股像是尸体在阴凉处摆放到逐渐腐烂的气味。
我愣在当场,一股极其可怕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不断的肆虐着。
本该奢华糜贵的大厅,此刻连一盏点亮的灯都没有,那张真皮沙发上躺着的是一位年迈的老人,满是皱痕的脸上是紧闭双眼。
他的身上是一件开拓帝远征时期的军装,他的胸口上是无数枚属于他的光辉荣耀勋章。
而在老爷子的胸口处,是一段极其平整的,穿透整个胸膛的剑痕。
我认得那痕迹,那不是一把锋利的刀可以做到的,那是……金辉色的剑辉才能做到的痕迹。
“开拓帝二世!”我的眼睛在一瞬间布满了血丝,莫名的愤怒开始填充我整个人的内心。
我将老爷子那干瘪到恶臭的尸体抱起,直到夕阳西下我离开了莫斯顿。
我将老爷子安置在了老宅的花园里,我用了一天的时间将他安葬。
我看着街车外的漆黑夜景,怎么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老爷子死时我没有落下一滴泪,在斯卡森·司洛达死时我的眼眸里也没有一滴泪。
对于我的父亲我没有太深的感情,甚至说我和他的见面都只有一面之缘。
那悲伤怎么也挥之不去。
第二天早晨缓缓到来,赤红色的光辉染红了天空。
我的眼睛里满是血丝,看到天空逐渐明朗的那一刻连我都愣神。
“原来已经天亮了吗?”我无奈的笑了笑。
这一夜我都没能睡去。
六月的莫斯利安还和记忆中的一样,早晨淡淡的凉风扫过列车站。
我刚下列车,就看到已经在此处等候多时的莫斯利安公爵,他弯着腰俯下身。
他的身边是近五十人的神权为军,他们每个人身穿银色的铠甲,坐在近乎两米高的大马上,那张满是肃杀的脸被银色的面铠遮挡,看不见那双带着血的眸子。
而此刻我站在那里,那双满是血腥的眼睛里似乎看见了……我到底是谁。
“这里是您的铠甲,请您为了开拓帝国王与人民的安危而奋斗,面对那些可憎的侵略者们吧!”他低着头,身边的神权为军让开位置,在他们最中心的是一副银色的铠甲。
那是一副被摆成了双手抱剑样式的铠甲。
此时朝霞的赤红色光彩正映射在银色的盔甲之上。
在那副抱剑的铠甲上,是一柄带着剑鞘的指挥军刀。
“您剑锋所指,便是我们所行的方向……”莫斯利安公爵不断的说着,我并没有听他接下来的话,而是默默走向那副铠甲。
“为我们的总司令穿上那副满是光辉的铠甲。”莫斯利安公爵看到我的行动,立马做出了指示。
三两个侍女不知道从何出现,她们娴熟的为我穿上了铠甲。
“从今天起……开拓帝国迎来了自己的孤塔高爵。”
……
夜里。
东拓平原,希斯维拉指挥部内。
威利斯站在沙盘前,根据手里的电报观察着现在的局势。
“报告,第四军团已经抵达古宁塔司,他们正在迅速攻克古宁塔司。”
威利斯低着头没回答,他看着眼前的沙盘默默沉思着。
“首长,您为什么一直皱着眉头呢?”一边的侍卫不理解的问。
“东部战线一直很顺利,在第四军团带着二十万人攻陷古宁塔司后,我们将会在第一时间攻克东西大桥,那时候开拓帝国将退无可退。”
“您为什么还在担忧呢?”参谋在一边说着。
“我只是……”他刚准备弱气发声,突然脑海里浮现出一道声音。
“你在疑虑的东西,为什么不大声的告诉这个蠢货呢?”
“还是说你觉得这是错误的呢?嘻嘻~”
脑海里的“威利斯”正在不断的讽刺着他的懦弱。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威利斯的话语被脑海里的声音打断。
“你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你需要为他留下一点尊严吗?还是说你觉的这是他在关心你吗?”
“哈哈……”
“你简直是一个蠢货呢?”
“威利斯”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要把他的脑袋震聋来。
“来我教你,告诉他……”
“正是因为顺利……所以我才担忧。”威利斯抬头看向那位参谋,眼前的人参与过上次希斯维拉内部的战争,有着指挥战斗的经验。
现在希斯维拉内部根本没有多少可以用的人,大部分的栋梁之材都被若拉宁娜以反动派的理由给残忍的扼杀或者是血洗。
“您在担忧着什么?”参谋不解,现在的形势一切大好。
威利斯看了一眼参谋,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有着莫名的火气,他很想痛斥眼前的蠢货。
这简直就是一个蠢货,一个呆瓜,一个脑袋里满是臭狗屎的脑瘫。
“你骂他啊!”
“威利斯”低语着,他的态度满不在乎。似乎有一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在他的脑海里,翘着二郎腿,抽着香烟,在满是阳光的沙滩上不屑的看着他。
他莫名的火大。
“那如果短时间内我们在东西大乔前与开拓帝二世僵持不下,古宁塔司又在短时间内不下,那么在西部战线上,我们该如何稳住阵呢?”
“依靠希斯维拉内部一团糟的经济吗?还是说你来给维持大局吗?”威利斯少见的发怒了,他怒气冲冲的对着自己的参谋痛斥着。
“告诉第四军团,接下来第三军团派出八千人支援古宁塔司,第五军团派出一个三千人的火力军支援古宁塔司,第八军团派出七千人的近卫军支援古宁塔司,第十二军派出一万二千人,势必给我拿下古宁塔司,我需要古宁塔司港口的绝对控制权。”这是威利斯第一次发火,也是他第一次冲着自己的参谋怒吼。
“好的……好的……”参谋被吓了一跳。
“爽吗?威利斯。”
脑海里“威利斯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威利斯没有回答他。
“你在害怕失败吗?”
“威利斯”讪讪的笑着。
“我没有。”威利斯没有底气,他害怕失败,他太害怕了。他害怕他的失败,他的下场会像真托继斯先生一样。
即使是死战场上他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那就使用我给你的力量吧!”
“威利斯”的声音满是诱惑。
“只要你想,我们就会像神明一样一路碾压过去,不管是开拓帝二世,还是其他的,或者说是英格拉姆的那位代理人阿卡波·薇莉泽沦小姐。”
“你都不必惧怕。”
“你只需要闭上眼睛,把一切交给我就好了。”
……
当天夜里,漆黑的莫宁河像是深渊的漆黑染在了水面之上,天空少有几颗星星在闪烁着。
这是是明天要下雨的痕迹,算算时间莫宁河很快就要抵达自己的汛期了。在度过了漫长的冬天,它也终于迎来了自己的高潮。
潮水与船只碰撞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此时整片河面上,是无数条近乎要铺满河面的运输船,这里面是近乎九万的大军。
也是古宁塔司最后的守护者。
我没有休息时间,坐在运输船上抵达古宁塔司的港口。
六月的古宁塔司,还是一股子的萧瑟之气。
高而密集的建筑,高大的城墙,宽阔的街道,萧瑟肃杀的冷风扫过街道上属于水泥的灰尘。
我拿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晚上十一点,这时候港口的酒馆里应该是一群正在兴高采烈喝着麦芽酒的中年男人。
可此时整片港口除去我带来的人可以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