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鸾淑自他温热的怀里跳起来,含羞道:“小女子久仰墨公子大名。”
她总不能说不认识他,他会信吗?刚刚她还叫他子矜呢。
鸾淑多么想抱他亲他一下,艰难忍了忍激动的心,她现是云家千金断不能做失礼的事,两束目光亦不能久久盯着他的脸庞看,会显得她在贪婪他的美色。
这亦不是那亦不是,鸾淑心燥如焚炉,当个规规矩矩的小姐可真难。
她的话虽没有恶意,但在他听到却很有嘲讽之意,大名是指他摧眉折腰于赵暻身下受么?墨子矜冷然笑:“像鄙人这等污浊之人的名字,姑娘还是忘了好。”
鸾淑实话实说,一个劲儿赞美他:“怎么会!墨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能文能武,美如冠玉……才情横溢,还有……”
床上功夫了得!
咳咳……说到这里鸾淑愕然中断,心中默念几遍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保持矜持的微笑,她可是很有节操的小家碧玉。
被素未谋面的姑娘源源不断赞美了一通,墨子矜心情晴朗,笑言:“姑娘好像很了解墨某。”
竟能准确无误说出他的外表与内外,便是骁河都不能一口气说出,她倒能出人意料。
“哪里哪里。”鸾淑干笑,她是疯了吗?在说多可要暴露了。
“小偷站住!”桃儿穷追猛打着盗贼一路追到城门。
墨子矜伸出手,自衣袖里射出抹了麻药的银针,银针射出,急速穿过人群,准而无误差射中盗贼的肩膀。盗贼狼狈地噗地爬倒在地,手中攥紧的钱袋抛飞出去。
桃儿捡回钱袋,一脚踩在小偷的身上,抓起他脑后的一蕞头发,强逼他仰头看着自己,“你倒是跑啊,兔崽子!好人不做,偏做恶人!看老子不打你!”
桃儿举起星拳便要扁他的脸上,一拳落下。
“住手!”云鸾淑赶来立马阻止她暴怒的拳头。
“大小姐,他可是小偷啊!”桃儿打小偷天经地义。
云鸾淑严郑声色:“小偷再怎么有罪,那得交由衙门去审判,你若是打了他,你岂不也成了有罪之人。”
人人生来便是平等的,不能因其是罪人而失去享有平等的权利,在她这里任何人都一样,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桃儿一时语噎,无言以对,收回打人的手,不爽瞪了小偷一眼:“今日算你走运,遇上的是我家大小姐,否则你早被砍断手了,哼!”
墨子矜木然看着风风韵韵的云鸾淑,想不到女子竟有如此高深不凡的见解,倒让他刮目相看了。
“敢问姑娘芳名?”
云鸾淑于心里翻白眼嘟囔:问你个头啊问,你爱人都不认识了?
云鸾淑轻笑不想直接告诉他芳名,打转转吟诗刁难他:“红灯睡里唤春云,云上三更直宿分;寿阳空理愁鸾,问谁调玉髓,暗补香瘢?春晖开紫苑,淑景媚兰场。
那么多混杂的字眼,可把他难倒了。
云鸾淑得意微笑,打赌正常人都会猜不出的。
才思敏捷的墨子矜作揖有礼:“原来是云姑娘,久仰。”
出乎意料,云鸾淑挑眉,“不错嘛!”
有种伸手拍他肩膀的冲动,捏了捏伸出半空的手,小不忍则乱大谋,忍!
此时桃儿进来插嘴,打断他们甚欢的对谈,“时候不早了,大小姐我们该回去了,老爷夫人还在等您回去呢。”
她出来许久,家中的父母亲定会担心她的。遂依依不舍告辞:“墨公子,再会。”
“云姑娘,慢走。”墨子矜温柔目送她徐徐离去。
一方绣了桃花的轻纱手帕自她的袖口落下,墨子矜俯身时日,“姑娘……”
她人却已经走远追不上。
墨子矜握着柔软的手帕放到鼻子下嗅一嗅,香味熟悉。不禁疑惑,她身上怎么回有她的味道?
他躺在锦榻上想不明白,一方淡粉的手帕盖在他的脸上,桃花眼木然睁着。
橘颂爬到他床边他都没发觉,盯着他的眼睛:“墨墨你怎么了?”小心翼翼问。
若在平时,洁癖的墨子矜绝不允许橘颂爬上自己床的,定会一脚将脏脚丫的橘颂踢下床。今日他是怎么了?
“哦,我知道了,你是在思春!”橘颂恍然大悟,刷啦夺过盖在他脸上的女人手帕,邪笑,“快老是交代,是哪个女人夺了你的魂!”
“拿来!”墨子矜怒目拔出流水剑指着他的喉咙,逼他交出来,否则对他不气。
橘颂委屈撅嘴:“人家不过是开个玩笑,至于那么凶么?还你,人家才不稀罕!”哼哼的将手帕垃圾一样丢回给他。
墨子矜将手帕拾起藏进衣襟视若珍宝,不允许任何人偷窥。
啃白斑点黄皮雪梨的骁河闻声走来,一看究竟,“怎么了?”
橘颂心里很是不痛快,拉走骁河的衣袖排斥墨子矜:“他发神经,别跟他说话!”
骁河一头雾水便被硬拖走了,好奇墨弟与小橘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爹娘,淑儿回来了!”鸾淑心情极好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送给娘。
走进正堂里,迎来的是爹娘严厉的脸色,娘的身旁站着妹妹云鸾颜。鸾淑察言观色,放缓脚步,收住笑脸,意识到有大事情发生,站到一旁不敢啃声。
云夫人一声怒喝:“桃儿,跪下!”
桃儿扑通跪地,做好受罚的准备:“夫人,桃儿知错,请夫人责罚。”
云鸾淑吓得双肩一跳。自己不过是带了桃儿去逛街,又不是去逛青楼,至于如此严重?
云夫人气得皱纹挤出,“你是怎么保护小姐的,竟让陌生的男人在大街上触碰了小姐!”
哦,她还当什么天塌下的大事,弄的那么严重。
鸾淑笑言不讳:“娘,那墨公子是好人,若不是他扶住了女儿,女儿早摔伤在地了。”软声软气解释。
“你!你!你……”云夫人愤怒看着她,气得险些心肌梗塞,“你可是衾家未过门的媳妇,怎么可以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这要是传出去……”
衾家未过门的媳妇?云姑娘有未婚夫了?鸾淑惊讶睁大眼睛。
“娘,姐姐不是有意的,您息怒。姐姐的意思是那公子人很好,自己宁愿当街被抱住,亦不要摔在地上。”云鸾颜帮忙说好话,一旁抚摸娘的背安慰。
云夫人更来火,气得满脸通红,眯着眼睛,心脏猛跳。
云鸾淑怎么感觉云鸾颜越解释越乱,把她贞洁的形象越描越黑。
桃儿哭出声:“夫人,您要责罚就责罚桃儿吧,这件事全怪我!”她不能报答大小姐的救命之恩,替大小姐挨打挨骂是应该的。
云夫人不气轰人:“你还别说,收拾东西走人,立马从云府离开,我不想看见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云鸾淑凌乱了,云家人的脾气怎都好奇怪。
她现要做的是誓死护住自己的忠心奴仆,跪地求情:“娘我不准你赶桃儿走,您要赶她走就连女儿一起赶走吧!”在她的法则里掉两滴眼泪是很管用的武器,没准娘心软了。
久久闷声的云老爷怒地一砸木桌,桌面的茶水荡出,险将木桌掀开:“胡闹!堂堂云家大小姐,竟为了一个奴仆随随便便将金膝落地,成何体统!”
“大小姐!”受惊的桃儿咧嘴巴哇哇大哭。
云鸾淑抱紧娇小的她在怀里,不许任何人伤害。
“爹……”云鸾颜欲替姐姐说话。
云老爷怒吼:“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回房!”
云鸾颜皱皱柔眉,怜悯的目光看了看姐姐,嘴边闪过深意的笑,不舍回到闺房中。
她看着妹妹离开晃了晃眼,思索良策,此刻爹娘正在气头上硬不得,遂软了口气:“爹娘息怒,女儿第一不肖,惹爹娘生气。第二不肖,抛头露面,第三不肖,自贬身份。女儿知错,请爹娘恕罪。”
每认一次错跪拜一下父母。人该软时,硬时硬,不那么做,吃亏的是自己。
果然,她这么一软改过自新,爹娘原谅她了。
云夫人嘱咐道:“晚上衾公子会来府中就餐,你好好打扮打扮给人家请罪。”
“是,娘。”云鸾淑学乖款款福下身,由桃儿搀着回闺房。
回去的路上,鸾淑心生疑惑,究竟是谁将她在街上被人抱的事告诉了爹娘,害的她回到被爹娘训斥。便命了桃儿私下暗问是谁。
鸾淑先一步回了闺阁,打开暗梨色的衣柜,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款式的衣裳,多是清一色的,倒是符合鸾淑的穿衣风格。
去了良久的桃儿回来附在大小姐耳边禀告。
鸾淑听罢,心中不免一惊:“原来是她!”
早该知道她不安好心。可鸾淑怎么亦想不明白,她为何要这般害她?竟在爹娘吹耳边风,为的是什么?
不管她是为何,鸾淑都会谨慎防着,绝不会让她损害到自己切身利益。
鸾淑转身心疼地牵起桃儿的手,安慰:“桃儿,今日苦了你。”
“桃儿为大小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幸苦。”
鸾淑朝她绽露倾城一笑,看见她的忠心不加掩饰确实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