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后到底是谁的人?”他的一只手滑向她的脖颈,将她下巴紧紧地捏住。
霜月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滚落而下的泪珠,偏过脸不看他。
“是高皇后?还是冀王?”他问。
“我不是谁的人!”她镇住心神,安静地答道。
他左右审视着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公子不信我,又何必问我!”
“那块玉究竟是谁给你的?”说着,他的手探向她的腰身,一只手在她纤细的腰上游走,很快就摸到了那块鸳鸯玉珏,而后用匕首划破了她的衣裳毫不费力地掏了出来。
霜月大惊失色,睁大了双眼,“这是我的,你还我!”
“说谎!”他大声呵道。
“这玉明明是皇家之物!你倒说说你哥哥又是何人?”
霜月不言语。
沈子卿的母亲不过是绣娘出身,父亲早就不在了,家境贫苦,哪里是什么皇亲国戚。
“既不是皇亲国戚,你说这玉从何而来?”
“我不知道!”她无辜地说。
“还不说实话!你和柳姨娘顾英杰联合,假意用苦肉计诱我上钩,利用我假意挣脱谢老太爷,又千方百计哄骗我让我留你在身边,真实目的是想隐匿在我身边,以待时机做内应,你是牧凌云的人?是不是?”
闻言,霜月惊愕不已,她承认自己哄骗过他,可是她最终目的也只是赎身,并非是他说的什么内应,
如今,他要给她泼这样的脏水,她绝对不能认了。
她有气无力地辩驳道:“公子是冤枉我了,公子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一名孤女如何能结识他们皇亲国……”
她说得快,被一口唾沫呛到,咳嗽不止,脸色通红,好久才缓过来!
顾玄风望了她,不动声色道,“别激动!慢慢说!”
“照公子这样说!我为何要赎身,要去宁州?”
“这便是我要问你的?”
“我若是内应奸细?会傻傻地将玉放在身上给公子抓住把柄吗?况且我有什么值得冀王和皇后娘娘看重,赏赐这样贵重的玉?公子,是高看我了!”
顾玄风的眼中闪过一丝幽光,眼神细细地打量着她的一张脸,神色倨傲,“我自有我的判断!”
她长得像清漓,便是最好的证据,牧凌云三番两次打听他身边的婢女,原来是早有图谋。
霜月哑然失笑,“那玉佩的确是我哥哥所赠,千真万确,公子若不信,大可找到我哥哥,真相就明了了。”
她自顾自地说,“我哥哥大名叫沈子卿,洪武四十三年生人!公子一查便知!到时便能证明我的清白!”
他如果去查,不仅知道了沈子卿在哪,有子卿哥哥作证,就能证明自己并不是奸细!
因而心中倒生出几分惊喜!
“你哪里还有清白可言,你起先骗我说家中并无亲人,后来又骗我说有姨母表哥,再后来又说有无血亲的哥哥,哪里知道这哥哥是真是假?你嘴里谎话连篇,三番两次戏耍于于我,你以为我会信你?”
她一时语塞。
“你若继续胡扯,我绝不饶你。”
霜月躺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气,微闭上眼,“公子不信我,我也没办法!
“你不要以为你长得有几分像清漓,我便不会对你动手!不说那砚台,单单你放走瞿安一条,我都要你的命!”
顾玄风看着她的眼神狠厉,他一身黑衣刚好遮住了她头顶的一丝亮光,尤其阴暗可怖。
她没什么可招的,“清者自清!公子若不信,我也没办法!”
嘴上说着,声音是打着颤的。
顾玄风一双手摩挲着她的脖颈,欣赏着她的狼狈,“你这样不怕死,还要说不是牧凌云的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从逃出来之后,就自知是命悬一线。她哪里不怕死,相反,她不知道多怕。她怕她不能见到沈子卿。
“看来不用刑倒是不行!方岱,你来!”
霜月心里惶惶不安,无力地挣扎着。
方岱马上上了前,顾玄风起身淡漠地命道:“打!打到招为止!”
方岱听罢当即从邢架上拿着铁棍看了看又放下,终于拿起一条长鞭走了过来!
陈兴在一旁为霜月捏了一把汗,又不敢去劝他家公子,急得在一旁几番想要开口。
顾玄风早已看出,警告地瞪了陈兴一眼,陈兴再也不敢说话了。
方岱盯着她,“不说你下毒那些,就说你放走瞿安,这顿鞭子你都该受。”
方岱举起高高扬起的鞭子就要抽下来!
霜月心中惊恐不已!
那黑鞭又长又粗,只怕打上几鞭就要皮开肉绽!
她被吓得冷汗惶惶,知道自己恐怕顶不住几下。
“方岱!”顾玄风不紧不慢地制止住。
方岱收住手上动作。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顾玄风的眼神死死咬住她。
霜月心中的声音说,你就算认了,他也不会放过你,况且你自己本来就是清白的,为什么要认?
她无力望向他,眼神倔强,“我不是内应,也不是什么奸细,公子是屈打成招!”
顾玄风的脸色逐渐阴沉,薄唇已经抿成了直线,“方岱,用刑吧!”
方岱咬着牙,抡圆了胳膊,怕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她看到那长鞭,如同一条毒蛇朝自己飞来,忙缩成一团,骇得差点叫出了声。
方岱果然没有半分手软,长鞭不偏不倚地落在后背,胳膊,仿佛钳入皮肉里,只一下就让她浑身战栗不止!
还不等她反应,鞭子又挥了过来!
两下,三下,似疾风暴雨,又急又密,方岱是恨不得当场打死了她!
她已是血气全无,缩作一团,后背早已经血迹斑驳,心口开始撕心裂肺的痛。
不多一会儿,胸腔血气翻涌,直冲吼间,一大股甜腥涌入嘴里,终于她忍不住,呕出一口血。
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向稻草的缝隙里又缓缓流至牢房的地砖,待看清了那是什么,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停!”顾玄风喊了声!
方岱立马停住了手。
这牢房里出现血再正常不过!
她自那酒楼摔下后,人身体自此就差了很多,身体无虞的人尚且受不了几鞭,更何况她有伤在身!
顾玄风走至她面前俯下身子,将地上的人散到眼前湿哒哒的头发微微拨开。
牢房的一人多高的地方有扇窗,窗户的光亮将她脸照得惨白!
霜月大口喘着气,见他过来,本能地往后挪了挪身子,稍微一动身上都如刀割一般!
顾玄风心口一阵发痛,眼睛闪着微光,语气如腊月的冰雪一般寒冷,“你没有了我的信任,对于他们,就是弃子一枚!你且看你的死活还有无人在乎!你既打死不说,我也有的是下作的手段!”
她心中一惊,想着他说的下作手段又是什么?
他如青竹一般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拭去了她嘴角的血迹,一举一动中带着轻柔的怜惜,“这涌江有个叫花月坊的,和京城的醉春楼如出一辙,你这个姿色过去也能卖上一些银两,你说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