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华雅千秋创下的伴侣契约,是他和她第二次缔结契约,似乎他们的人生又重来了一次。
二人在水中相依,不知不觉卷入那中间巨大的漩涡,可云笙没有丝毫不适,一股力量将她包围起来,密不透风地保护着她。
再次醒来之时,她又发现自己在李延辰的背上,他沉稳地走着,周围的景象也与之前完全不一样。
眼前树木丛生,阳光从树缝照射下来,投下斑驳的光影,周围传来鸟鸣流水的声音,到处生机勃勃,一点都不像是鬼界。
她惊诧地看着周围,少年脚步一顿,转头道:“你醒了?”
“嗯。”她从他身上下来,伤口也已经完全好了,想自己走。
他只好牵着她的手,一直不放开,他时不时地看她一眼,黑眸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像是经历过新婚燕尔。
云笙低着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快就答应了,这算是闪婚吗?她有些不适应,但并不排斥。
她抬眸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又马上移开,心跳跳得有些局促。
“别总是看着我!”她恼怒道。
她说不要看,他便像是与她作对一般,偏偏要转过头来,黑润润的眸子又带上些许无辜,认真地提醒她道:“我们成亲了。”
成亲了,连看都不让看。
云笙轻笑道:“这就叫成亲?这顶多算有了联系,该走的仪式还是要走的。”
在现代的话,他们就像是领了结婚证,有了婚姻关系,但这婚礼酒席还没办呢,他们像极了偷偷领证私奔的小情侣。
少年垂下头,微微抿着嘴,似乎有些不高兴。
半晌他才道:“那……出去之后,我们便置办婚礼好不好?”
云笙看着他一脸认真,便起了逗弄他的心思,问道:“我且问你,你是要娶我吗?”
“当然了!”他毫不犹豫坚定地回答。
“那就可惜了。”云笙笑道:“你不能娶我……”
话还没说完,她便感到他力道一紧,他幽幽抬眸,微挑的眼角有些红,危险地盯着她,“为什么?”
似乎她再多说一句话,他便要扑过来撕了她。
云笙感受到了他郁闷的心情,但却还要说:“我们华雅一族不嫁任何人。”
“那我入赘,你娶我。”他极其笃定地不要脸道。
云笙微微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位漂亮得不似凡人的少年。
看着她震惊的模样,他勾起嘴角,“这回应该可以了吧?”
“可……可以。”
云笙心中散开一抹丝丝缕缕的甜蜜,她以为他也会和寻常男子一般生气的,没想到他根本就不在意。
“为什么?”这次又换她提问了,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是因为你根本不在意世俗的规矩,又或者,你只是为了我?”
他们从未探讨过这样的问题,经历过如此多的事情,她也看惯了男男女女的爱恨纠缠,大多数男人薄情,女人命苦,都是因为这天生就不平等两性地位。
无论是现代还是这里,骨子里多少都有点男尊女卑的偏见,一个正常的男人是没法忍受入赘这两个词。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李延辰就不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
他长长的睫毛倾覆下来,黑色瞳仁带上几分蛊惑人心的幽深,笑道:“两者皆有,所以这乱七八糟的事情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从小活到大,都是将尊严丢到脚下踩的,还会在意这样的世俗规矩?
再说,经历过多世,他的眼界也放宽了,更觉得世俗有些想法真的很迂腐。
他不告诉她,其实他们纠缠了很多世,她是他唯一的执念,只要得到她,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做的。
云笙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再也无话可说,心跳一突一突的,少年看着她的模样,无声地笑了笑。
看吧,她始终落入了他编织的网,她再也无法出去,只能陪着他了。
“哈哈哈……”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引起二人的戒备。
“好一个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可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呢?”迎面走来一个樵夫,他带着竹子做的斗笠,背着柴芯,身着粗布短衣,脚穿草鞋。
李延辰面色不善地看过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什么人?”
樵夫呵呵笑道:“我只是山野村夫一个罢了,方才听到这位公子的言论,感慨万千啊。”
云笙细细地盯着樵夫看,他长了一脸的胡渣,却还能看得出他面容俊逸,年纪像是只有二十多岁。
既然出现在鬼界,那此人应该是鬼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只是你见识太少了。”李延辰冷冷地道:“滚一边去,别挡路!”
樵夫面色诧异,“呦!这么嚣张啊!若是我不让呢?”
少年面色阴沉,瞬间就移到了樵夫面前,伸手向他袭去,樵夫极快地一避,脸色变了变,他感受到了眼前的少年不同于凡人的力量。
“好险!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有些厉害!”感叹是感叹,但是在他的地盘上他不能认输!
李延辰轻蔑一笑,抬手一抓,便把这只鬼魂抓了过来,樵夫怎么挣扎都没用。
“臭小子!”樵夫忍不住骂道。
真是邪了门了,这是什么力量?
“住手!”云笙突然出声,走到了他们面前,二人也一齐看向她。
云笙目光如炬地盯着樵夫,“我觉得你有些眼熟。”
樵夫看着她,眼中出现疑惑,“说实话,我也觉得你有些眼熟。”
李延辰身上气息倏然变冷,狞笑一声,“这么说,你们还见过面?”
“从没见过。”樵夫识趣说道。
云笙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樵夫,“你叫什么名字?”
“你……”樵夫气结,“你管我叫什么名字?你是……”
他想起二人方才的对话,神色恍惚了一瞬,像是通过她看到了某个人,“你是什么太女?太女啊……”
太女!?
他睁大眼睛看向云笙,看着她的脸,渐渐地变成另一个人的脸,许久都未曾想起了,他以为他忘了,可是一触碰到有关于她的事情,他的记忆像是被打开闸一般涌出。
“清……棠?”他看着她,眼里似乎充满绝望不甘和无穷无尽的压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再看着他们,李延辰心头升起一个猜测。
“我不是华雅清棠。”云笙冷静地道。
樵夫眼神一闪,似乎回过神来,急切地问道:“那你是?”
“我叫云笙,华雅云笙。”她看着樵夫神色由不可思议到惊喜万分,心里便五味陈杂。
樵夫挣脱开李延辰的束缚,张开手就给了云笙一个熊抱,痛哭流涕道:“女儿啊,我的乖宝啊!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了你,你怎么也这么年轻就死了啊,我苦命的儿啊……”
还真没想到,这樵夫就是云暮。
李延辰黑着脸把他扒开,他看着云笙被别人抱心里不舒服,哪怕是她爹!
云暮又想要扑过去,李延辰就挡在云笙和云暮之间,毫不留情地把他推开。
“别碰我!你个丧心病狂的王八羔子,竟然敢推岳父!没有天理啊!”云暮大哭地骂道,哭得差点岔不过气来。
云笙目瞪口呆地看着云暮撒泼打滚,昔日在她脑海中的那威风凛凛高贵优雅的云王爹形象啪的一声碎了。
她无语道:“别哭了,我还没死!”
“我乖宝真是命苦啊!没死就被这个恶鬼给缠上身了,还臭不要脸地想要入赘,还打伤老丈人!”
李延辰额间青筋一跳,险些再伸出拳头暴揍他一顿。
云笙过去拉他,“起来,我有话问你。”
云暮一哭一抽,哭得极其厉害,云笙回想起自己以前,她都没这么哭过,忽然见他两眼一翻哭昏过去了。
云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