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俊丰淡淡地道:“好好说,说清楚。
再敢吞吞吐吐,把你指头全给砸扁。”
麻条连忙道:“我知道的我全说。
这赌船后面有两个股东。
五爷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一个东家是不出面的。
不出面的这个股东在江州城里手眼通天,有个风吹草动,他都能照应。
所以这船运营到现在快一年了,都没出什么事情。
陈强,也就是陈老四,是跟着大东家的。
他手底下有一些叠码仔,帮着拉人上船。
五爷这边也有几个叠码,我就是其中一个。”
官勇没想到麻条竟然和赌船上的人是一伙的。
麻条接着道:“有叠码仔给赌船服务,既保证了人的跟脚干净,又保证了源。
所以我们的船,几乎隔天就要开一场,一个晚上光船上的抽水,都有四五十万。
不过,抽水还是小钱。
赌船上的人输光了钱后,总会想着要筹钱翻本。
陈老四专在船上放钱。
五爷不在船上放,我们会把没钱的人往五爷那边带。”
麻条看着官勇道:“勇哥,起先我只以为五爷是想套你一点钱。
可是你都借了两百万了,五爷也不急着要你的钱,我才感到奇怪。
后来,他又让我故意告诉你,有手段可以翻本。
今晚这些安排,都是五爷的安排的。
目的就是要让这位大哥,让这位哥出面借钱。
或者这位大哥直接下场赌也行。
反正就是要把大哥给拖下水就对了。”
官勇愣住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丁俊丰看官勇发愣,也有心把事情揭的更透。
便对麻条道:“接着说!我要是不借钱呢?你们还有什么后手!”
麻条道:“五爷说了,这位大哥没上船前,他会先逼你一手。
如果能让大哥在上船前就向他借钱,那也就省事了。
如果你不借,那就要带你们上船。
还说,只要上了船,就一定跑不脱。”
丁俊丰冷道:“怎么就跑不脱了?”
麻条看丁俊丰眼中流露出杀意,哪还敢隐藏。
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上了船,先引诱你赌;
你不赌,就设计让官勇逼你借钱;
都不行,就让船上的人,假意看破我和勇哥的手段。
威逼你签下赔钱的条子。
五爷还说了一句,只要你在赌场里,赌场至少拍到你进赌场的视频。
有你在赌场里参与的视频,也能交差!”
“交差?”丁俊丰问道。
麻条道:“是,是说的‘交差’!
我猜应该是有人让五爷这么干的。
具体是谁,我是真得不知道了。
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
丁俊丰没再问了。
这些人的用心,还是歹毒的。
一圈套一圈。
只要自己稍有不慎,就会被圈进去。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自己已经被他们圈进去了。
他可以咬死了不借钱,也可以咬死了官勇和麻条的合谋和他没关系。
但是,他出现在赌场的视频,也同样致命。
这种视频流出去,也相当于是变相给他的仕途,判了死刑。
谁在害他?
为了拉自己下水,居然可以出二十万给麻条来设计自己。
想来,指使代五的人,给代五开出的利益会更大。
处心积虑,不计成本的搞自己。
除了赵思诚这种人会这么干。
丁俊丰想不出其他的人。
官勇从愣神中回过神来,上前喝问麻条道:“你们都是一伙的,牌局也受你们控制,我输的钱,也都是你们做的手脚?”
麻条这时也放开了,苦笑道:“勇哥,十赌百骗。
现在早就过了要在场子里骗你那点钱的年代了。
我们是从场外就开始,要设计你的全部身家。
只要你有这个赌性,我们就会要你的全部家当。
外面的这些赌,有一半都是我们的人。
我不跟你说,你是不知道的。
刚才那张桌,来来去去的人,有四五个都是赌场的人。
那个财大气粗的老板,就是换牌的高手。
我也是靠这双手吃饭的。
你我这样的配合,都是场子里玩剩下的。
而且,牌是真做过手脚的,关键的大码局。
场子里会内控的,不可能让人把钱都带走啊。
想让哪个人赢,想让哪个人输,太容易了。
要不然,我们这些人吃什么,喝什么?
这条船要养活上百号人的。
叠码的外围、船上的牌手、做局子的千手,老板那边还要赚大头。
钱从哪里来?
我这样的,每年至少也要赚个四五十万打底,才会有力气干活的。
你算得到的嘛!
在我们看来,只要是人带进来的钱,那就都是我们的钱。
不想办法留下来,我们岂不是白混了!
无非是吃相难不难看的问题罢了。
能从船上带钱出去的人,都是我们事先报了备的。
这些人,下次还会带更多的人来,带更多的钱来。
这种人,才会让他们赢一点。
不然,哪有那么容易把钱带走。
不可能的,勇哥。
天下赌场都一个样。
无非是杀的手法不一样罢了。”
官勇一时间,双目有些空洞起来。
丁俊丰移开踩在麻条手腕的上脚,把锤子扔在一边道:“你叫什么?”
麻条老实地回答道:“余江!”
丁俊丰抽出一支烟点着,整个人也从愤怒的状态中出来,恢复了理智。
刚才他确实下手狠了一点。
这段时间,他心里总是堵着一口气。
现在全发泄在余江身上了。
看丁俊丰冷静了,余江也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刚才,余江很担心丁俊丰直接把他给捶死。
余江咽了一下口水道:“大哥,警察快来了吧?”
丁俊丰估计余江是从那枚定位信号发射器上,产生了这样的猜测。
“你是个聪明人。这条船跑不掉了,你也不用有什么顾虑。我问你:这船的大股东,到底是谁?”
余江立刻发誓道:“大哥,我发誓,我真不知道。
但凡是我知道一点,却没有说,就让我死全家。”
丁俊丰淡淡地道:“那你试着猜猜看?”
余江一愣,没说话了。
丁俊丰道:“让你猜,不是让你编。”
余江眼睛转来转去,最后小心地道:“哥,那我就大胆的猜一猜!”
丁俊丰笑道:“你说你的,我心里有数。”
余江看丁俊丰在笑,感觉有点儿瘆人。
“我猜是官面上的人!
好几次,我们都提前接到通知,有检查。
不要往船上带人。”
丁俊丰听到这里,心中也是一沉。
不过,也正常。
肯定是有一定的官面保护,才敢把赌场开起来。
赌船是在江面上,有检查,可能也是水上分局。
胡安全和陈科明要过来,恐怕也要和水上分局联系。
这样一来,恐怕有点儿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