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洁没急着说事。
见丁俊丰喝了酒,先去给他泡一杯浓茶过来。
丁俊丰掏出烟,点上一支。
沈洁又连忙找一个方便杯过来,充做烟灰缸。
“明天我就去买几个烟灰缸来!厅,房间床头都放上。”
丁俊丰见沈洁的话里话外都是暗示。
而且还说的小心翼翼。
生怕自己不高兴。
她这又是独居;
又把自己当成这里主人的感觉。
让丁俊丰感受到了压力。
“到底什么事?”
丁俊丰心中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沈洁没有必要这么小心。
好像,生怕他不管她一样。
沈洁迟疑着不肯说。
丁俊丰道:“你不想说,就别打我电话啊!电话也打了,我人也来了,你再做这个样子给谁看?”
沈洁见丁俊丰说话有点‘难听’,心下更是为难。
丁俊丰也不理睬沈洁了。
一支烟快抽完了,沈洁才小声地道:“纪委的人给我电话了?”
丁俊丰只听到纪委两个字。
心中一惊。
“你大点声!纪委什么?”
沈洁被丁俊丰的应激反应,也吓了一跳。
想想已经开了口了,也就直接了当的说了。
“昨天晚上,纪委的人给我打了电话。说洪青书给过我钱,要我退赃退款。”
丁俊丰看着沈洁道:“省纪委还是市纪委?”
沈洁有些心慌地道:“好像是省纪委监委的人。”
丁俊丰又问道:“那你收过洪青书的钱没有?”
沈洁低着头,没说话。
默认了。
丁俊丰道:“收了多少?”
沈洁再次抬起头来时,眼泪都流下来了。
“有两次,给的现金。第一次,十万;第二次五万。总共就是15万。说是放在我这里,让我帮着他保管一下。其实,其实从来没有要回去过。我并不缺这个钱。可是,洪青书一直不肯帮我往教育局里调。我心里也不平衡,抱怨过两次,他就拿了这个钱出来安抚我。我也是鬼迷了心窍,才收了这个钱。”
丁俊丰看着眼前的大平层,冷笑道:“总共才15万?”
沈洁见丁俊丰怀疑,连忙拿起手机道:“江城路步行街上,我有一个品牌服装加盟店。很早之前就开了的。我自己的店。这是营业执照,这是我店里的监控。这个店子,这两年,每年我至少能赚个七八十万。再就是学校里也能来点钱,那点工资我都不想算。这个大平层,我是全款买的。洪青书这十五万,根本不叫钱。我是鬼迷了心窍才留下的。当时的心态,也就是为自己不值,想让洪青书出点血。五万,十万,也不多,我就也没有多想。姓洪的没品,这点钱也拿出来和纪委的人说。我恨死他了。”
丁俊丰把沈洁的手机拔开,眉头都挤到一起去了。
“昨天纪委打你的电话,你怎么今天才和我说?”
沈洁道:“我也不想麻烦你的,可是我去咨询了律师,说必须要退赃退款。退款,我没问题,我有钱。可是我怕,我怕没那么简单。真要是退了钱,回头再把我给关进去。那就麻烦大了。我怕,我是真怕。”
十五万也许不多。
可是,洪青书这十五万,肯定来的不干净。
沈洁说钱是洪青书给的,纪委的人会相信沈洁没有参与的更深吗?
或许,退赃只是第一步。
要先搞出一个既定的事实出来,再步步紧逼。
很多事情,有了一,就会有二。
然后是无穷无尽。
扒的连内裤都不剩。
“你不想麻烦我,为什么还要打电话给我?”
丁俊丰淡淡地反问道。
沈洁脸色一白,哭道:“现在,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我真的怕。昨晚到现在,我都没有睡觉。我想的脑袋都快炸了。”
丁俊丰道:“我们也不过就是睡了一次,你凭什么就觉得我值得相信?”
沈洁止住了哭声,脸色越来越惨淡。
她听出来了,丁俊丰不想惹这个麻烦事。
丁俊丰又道:“事涉洪青书,还关联着省纪委。这么大的麻烦,且不说我能不能解决。你怎么就敢拿这个事情来和我商量?你是要拖我下水吗?你这是在害我,你懂不懂?还是你故意这么做,就是要拉我下水?”
沈洁立刻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想过害你。”
丁俊丰道:“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几个意思?”
沈洁无措地道:“我怕他们突然冲到学校去找我,我今天连学校都没去。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不知道该向谁说。我......”
丁俊丰道:“你是当事人。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你知不知道,洪青书现在就像一个巨大的陷坑。谁碰谁死。这个坑有多大,雷有多强,谁也没有办法预料。现在洪青书已经开始交待你们之间的事情了。可以想见,接下来他的缺口会被纪委的人,越挖越大。你信不信,到最后洪青书会把他小时候偷人家地里红薯的事情,都交待的一清二楚。所有不记得的事情,都会全部记起来。你以为你能往哪里跑?”
沈洁的脸色一变再变。
两人沉默了下来。
沈洁终于站起来道:“对不起,今晚的事情,你就当没发生过,也没来过我这里。”
丁俊丰没有动,而是抽出第三支烟。
“点烟!”丁俊丰淡淡地道。
沈洁精神一振,连忙趴到丁俊丰的身边,给丁俊丰点着烟。
“你想管我了,对吗?”
丁俊丰叹了一口气。
“你想让我管吗?”
沈洁郑重地点头道:“我听你的,我全听你的。只要你肯管我,我就全听你的。”
丁俊丰道:“你不怕我把你卖了?”
沈洁道:“如果你真把我卖了,我也认了。不会怪你。”
丁俊丰摇头道:“看着挺精明的,其实你就是一傻子。”
沈洁依在丁俊丰的身边道:“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把你和洪青书来往的细节,都说给我听。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最后一次接触又是什么时候,中间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只要是你能想起来的部份,全说给我听。如果你想让我帮你的话。”
沈洁不好意思地道:“说这些,能有用吗?”
丁俊丰瞪了沈洁一眼:“不想说,就算了。”
沈洁连忙抱住丁俊丰的胳膊,胸口在丁俊丰身上乱蹭,“别生气,我说就是嘛!”
于是,沈洁开始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丁俊丰主要是判断沈洁是不是在说实话。
如果沈洁在这个时候,都不想把自己坦坦白白地交代清楚。
他当然也没有必要,再为她费什么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