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谢氏,心里是说不出来的失望。

    大二房的后人啊,仅是一件事,便能看出他们既没有开阔的胸襟,更没有团结一致,相互扶助的亲情。

    一个赶着认错把自己摘出来,一个缩头不出,不愿蹚浑水。

    身为兄长的濯哥儿,他可是支起门楣的儿郎,结果,也养成了眼皮子浅薄的性子,更失了长子长嫡的公允。

    难怪,姮姐儿提及濯哥儿时,言语淡漠,不欲多提。

    连和稀泥都不愿和一下的兄长,绝非家中姐妹的倚仗。

    日后姐妹嫁了人,在婆家受了委屈,娘家兄长也不会为了她们而出面。

    唉。

    谢氏想到如今大二房的现状,心里一声暗叹过后,心情都沉重许多。

    今日大二房的因果,其实是与二房崔老夫人脱不开干系。

    阋墙之争多起因于父母的偏心。

    先是兄弟阋墙,接着便是小辈暗斗。

    等到偏心的崔老夫人带着三房回京,不知道侯府又将掀起什么风浪。

    但愿不要牵累姮姐儿、兰哥儿。

    心情沉重的谢氏又对卫文濯道:“濯哥儿你也去同你二婶婶说一声,姑娘们一切安好,不必担心。”

    “是,侄儿这就过去。”

    卫文濯行了礼,转而看向还没有上车舆的卫妙音,“好生照顾怡妹妹,若怡妹妹哪儿有不适,及时告知我。”

    “是,兄长。”

    卫妙点头,目送卫文濯走后,向前一步,轻托着谢氏的手臂,乖巧道:“路上地滑,怡儿先伺候伯母回车舆。”

    是拿出在庄子里伺候章氏的体贴,哄起谢氏。

    亏得姨娘总说宗妇七伯母有多么厉害。

    呵。

    让她来说,七伯母也就这样吧。

    这不。

    她不过是找了个借口,便让七伯母信了她,以为怡姐儿真是自个不小心摔出马车的呢。

    姑娘年轻,心思浅,得了便宜后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起来。

    全然不知谢氏之所以没有追寻怡姐儿为何会摔出马车,概因眼下还得赶路回上京,不着急于一时弄清楚。

    回到卫府后再查清楚也不迟。

    微地侧目,正好看见卫妙音眉梢一掠的得意,谢氏眸色沉了少许,收回被她托起的手臂。

    淡道:“不必了,你也受了惊,回车舆吧。”

    卫妙音还想坚持表现自己,抬眼,触及谢氏肃冷的视线,顿时,心头一颤。

    飞快垂眸,不敢多看。

    人也更为乖顺了,“好,侄女先回车舆了。”

    言罢,又福了一礼,踩着车把式放好的踩凳,提裙敛身,仪态优雅,缓步登车。

    谢氏一眼看出,音姐儿在仪态规矩上是下了苦功夫。

    应是离不开余姨娘的约束。

    待吩咐车把式把碾在车轱辘下的包袱拿出来,给五姑娘送去后,谢氏方重新回到她与卫姮同乘的车舆里。

    车舆内的卫妙音闻言,面露嫌弃,撇撇嘴,小声嘀咕,“都沾了泥水怎么还要?七伯母也不嫌脏啊。”

    卫妙姝没有说话。

    大房两姐妹的事,同她可没有关系呢。

    再说了,连母亲和申嬷嬷都没有过来的问一句,她啊,更不需要露面了。

    章氏早打发了申嬷嬷过来看了一眼。

    得知是怡姐儿不小心摔出马车,人瞧上去并无大碍,便没有再放心里。

    卫文濯过来同她说时,章氏关心的不是怡姐儿有没有摔伤,而是关心起策马吹到俊颜通红卫文濯。

    “濯哥儿,瞧你这脸儿冻到通红,快莫骑马了,随我一道坐马车吧。”

    说完,也不等卫文濯同意,便打发申嬷嬷同霜景、月凝同乘。

    打发申嬷嬷的理由也简单,章氏直接道:“濯哥儿人身腿高,你留在这儿,他怕得蜷紧身子了。”

    申嬷嬷也觉着有道理。

    再苦也不能苦了大爷。

    刚准备下马车,在看到章氏眉眼里娇娇柔意,申嬷嬷心里突然有些七上八下了。

    章氏是寡妇,还是一个容颜皎丽,风韵不减的女人,而大爷是血气方刚的儿郎,章氏又是妖娆做作的,这这这……

    不成。

    可不能害了大爷。

    刚小幅度起身的申嬷嬷又不着痕迹坐下来,小声规劝道:“夫人,这不合规矩啊。”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章氏最最不愿守规矩的。

    闻言,柳眉横起,冷道:“什么规矩?我这里可没有那么多灭人欲,伤人和的规矩!”

    “规矩是死,人是活,濯哥儿学业吃力,为了明岁的春闱不知道消瘦了多少。”

    “我这个当婶婶自是要多疼他一些才成,不能让他伤了身子,耽搁明岁的春闱。”

    “申嬷嬷,你已经是数次因所谓的破规矩而驳我了,我这边养不起你这尊眼里没有主子的下人。”

    “待宜姐儿出嫁后,你也不必跟着我回庄子里,留在侯府让姮姐儿好生调教调教,学学侯府里下人是如何伺候主子。”

    这会儿,章氏便不再讲什么人人平等了。

    申嬷嬷哪敢再吭声,连连告罪,“夫人,夫人,老奴说的规矩是,夫人是千金之躯,身旁离不开下人伺候啊。”

    “有濯哥儿伺候便成了,休得再说,没见着濯哥儿冷到唇色都泛紫了吗?还不下去请濯哥儿上马车!”

    连骂带斥,申嬷嬷再不敢多说半个字眼,匆匆忙忙下来,请卫文濯上马车。

    卫文濯没有拒绝。

    他也是真的快冻坏了。

    这些年的养尊处优,出门便是香车骏车,奴仆成群,何曾有过今日大冷天的策马护送。

    故而听见章氏让他乘马车,他便一直等着了。

    上了车舆,手便被章氏肤软又细腻的手给捂住了。

    “老天爷,你这手怎么这般冰,和冰疙瘩没甚区别。”

    饶是卫文濯再胆大包天,也被章氏突然而来的逾矩给惊到。

    竟然直接握住他的手了?

    可章氏不仅捂紧他的手,还给他搓手取暖。

    “可怜的,快快暖和起来才成,生了冻疮有你好受。”

    书生的手多金贵啊!

    上能安邦定国,下能弹琴作画,可不能废了啊。

    嗯,手形也漂亮。

    劲瘦、修长,轻而易举地勾到她心猿意马,幻想这双手将她衣裳层层解开,又该是何等的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