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竹等小厮走后,才道:“姑娘,真被你猜中了!李家小姐还想着要嫁给齐世子呢。”

    “是她一直想着要嫁。”

    卫姮微微一笑,笑不达眼,反而透着丝丝凉气,“如此,我便成全了她。”

    “可是姑娘,李小姐想嫁也得齐世子愿意娶才成。”初春细声细气地说着话儿,“齐世子不愿,李小姐也嫁不成。”

    碧竹道:“奴婢觉着,姑娘既有心要成全李小姐,定然有了计策,是不是,姑娘,奴婢可有说对?”

    嗯——

    卫姮沉默了一会儿, 眼儿弯弯一笑,“那还真没有。”

    不是骗碧竹,而是,暂时真没有。

    但是呢,只要给李雪茹机会,想来问题不大。

    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呢?

    眼前便有一个在—— 三日后的观莲宴。

    宫内

    圣上再一次地拒绝凌王夏元宸的离京请求,“兴庆府朕连夜派人去彻查,你身上剧毒未解,不宜奔波,留在上京朕方安心。”

    去了边关,等同放虎归山,再让凌王回上京,只怕难了。

    虽然眼前的凌王是虎还是猫,尚未看出,谨慎起见还是留在上京为好。

    更者,他也确实忧心凌王身上的剧毒。

    再不喜凌王,终归是自己的嫡子,哪能真看着他毒发身亡呢。

    “父皇……”

    下跪的夏元宸还想再说,圣上抬手打断,“宸儿,你好好留在上京解毒,便是解了父皇最大的烦恼。”

    “兴府府路途遥远,你现在出发正好撞上大雪封山,山路本是崎岖,更有落石、雪崩,你让父皇如何放心你去?”

    “别跪了,起来吧。”

    两次进宫面圣,皆被拒绝,夏元宸压下眼里的暗沉,起了身。

    “儿臣的身子让父皇担忧了,是儿子不孝。儿子身子无碍,父皇肩扛江山社稷,还望父皇保重龙体。”

    圣上笑道:“你好好留在上京解毒,就是对父皇最大的孝顺。已到午食,你啊,留下来陪朕吧,我们两父子似乎也甚久不曾一道用餐了。”

    确实很久了。

    自先皇后去世,夏元宸去了边关,夏元宸与圣上再也没有共坐一桌。

    天家无父子,什么父慈子孝不过都是虚与委蛇罢了。

    还没有吃几口,圣上便提到了观莲宴,“观莲宴你也来吧,虽说你无心成亲,但相看相看也无妨,若是有喜欢的便留着,等你身上剧毒解后,朕再为你赐婚。”

    皇子哪有不成亲的道理?

    贵妃没有说错,若凌王不出席观莲宴,恐让臣子误会凌王对贵妃心生不满,届时,不知又会闹出什么风波。

    贵妃是个忧思忧虑的性子,还是依着她吧。

    “贵妃毕竟是你亲姨,你啊给她一个面子吧。”

    夏元宸放下长箸,不慌不忙起了身,告罪道:“父皇言重了,儿臣不欲参宴,皆因身中剧毒,不欲连累良子家。”

    贵妃的面子,他还真不想给!

    圣上招招手,“坐下吧,不过是家常便饭,无须如此多礼,来,朕记着你自幼爱吃脍鱼,尝尝,可还喜欢。”

    旁边伺候的李总管连忙布菜,把挑了刺的鱼夹到凌王的碗内,并道:“王爷,此道菜啊是皇上特意嘱咐御膳房备下的呢。”

    脍鱼,夏元宸从来就不爱吃。

    爱吃的是圣上罢了。

    他当年不过是为了讨好圣上,想让他能时常来坤仪宫陪母后,逼着自己吃。

    如今圣上突然提及往事,不过是想让他知道,他是惦记他这个儿子的。

    年幼时,盼过圣上心里有他这个儿子。

    而现在——

    在战场上历经生死的自己,早过了需要被自己父亲所惦记的年纪了。

    眼帘微微垂着,遮住眼里更加暗沉的颜色,夏元宸道:“儿臣多谢父皇惦记。”

    “吃罢,吃罢。”

    圣上倒是感到高兴,连胃口都似乎好了许多。

    “观莲宴你早些入宫,你来告诉朕那位是勇毅侯之女,朕要好好考察考察她,是否真有其父遗风。”

    “是,父皇。”

    夏元宸没有再推辞了。

    宫里既知自己与卫姮有过见面,永宁宫里的贵妃定是知晓了。

    以贵妃的手段,只怕会为难卫姮。

    又是自己连累她了。

    入夜,卫姮收到夏元宸写来的信。

    信是血七神不知,鬼不觉,避开青梧院下人的耳目,偷偷放在暖阁支起的窗棂边。

    是关窗的初春发现了信件。

    “姑娘—— ”

    初春把信递到卫姮手里,面有凝色道:“不知何人,何时所送。”

    竟然连李叔安排的护卫都没有发现!

    若是有歹人潜入,姑娘岂不危险?

    卫姮扫一眼在书信上的“卫二亲启”四字,便知是何人所写。

    笑道:“是三爷所写的信件,定是护卫血七所送,以血七的身手,他要潜入青梧院,易如反掌。”

    不过,他未免也潜入得太轻松了些。

    还得想办法增强守卫才成。

    初春闻言,这才稍加放心。

    不过——

    初春低声道:“府里警戒还需加强才成,明白奴婢同李叔说一块,再增派人手,姑娘觉着可好?”

    “嗯,甚好。”

    看信的卫姮很是认同。

    面色却随着信件内容而渐生凝重,“初春,去请方嬷嬷过来。”

    “是,姑娘。”

    初春转了身,赶紧前去请方嬷嬷。

    方嬷嬷来得很快。

    “姑娘,可是发生何事了?”

    卫姮道:“嬷嬷请坐,姮需要请教嬷嬷,嬷嬷可了解贵妃娘娘?”

    原来是想打听贵妃娘娘的喜好。

    可好端端的,姑娘怎么打听贵妃娘娘的喜好呢?

    难道是——

    姑娘要入宫参加贵妃娘娘所办的观莲宴。

    也不对啊。

    姑娘若是参加,前几日宫里便会来内侍传娘娘口谕,请姑娘们提前准备才对。

    侯府里一直不曾有内侍过来,姑娘应当不会进宫。

    也罢。

    先不猜测,等回答完姑娘的问话,自个再问清楚也不迟。

    心里已过了几道弯的方嬷嬷坐下,温声道:“贵妃娘娘身子娇弱,素日里也不爱走出永宁宫,最爱在宫里吟诗作画,性子也是贞静、柔顺,深受圣上宠爱。”

    这些,方嬷嬷原先便与卫姮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