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岚闭上眼，放空大脑。
人生不就是让命运推着往前走吗，他现在又没有能力说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还是得乖乖任人摆布。
在他有足够的能力之前，不能离开江延川的庇护。
不论是学习技能还是躲开针对自己的危险，都需要江延川的帮助。
当然，江延川也可能反水搞他，不过这种可能性在他带着自己离开机场时就已经降到了几乎为零的地步。
“你有泳裤吗？”蒋恒没接话，而是转到了另一个问题上。
“没有。”柳青岚出院之后的衣服都是新买的，他一直不能游泳当然也没想过准备泳裤。
蒋恒打量了他一番，“去买一条。”
“现在？”
“嗯。”
买了泳裤就没有不去温泉旅馆的借口了。
这一点上蒋恒拿捏他等于猫玩老鼠。
他们从这里出门去附近的商场只需要步行二十分钟，开车算上停车之类的杂七杂八的事情加起来也得十几分钟。
差的不多，所以蒋恒选择步行过去，权当消食。
柳青岚在前面猛走，蒋恒落在后面远远地跟着他。
脚步里的急切充分暴露了他的想法，他不仅想去泡温泉，而且是非常想去。
他们俩都不是喜欢逛街的人，蒋恒带着他到自己常去的店买了条泳裤和两套专业运动装。
柳青岚拎着袋子，这次老老实实地跟蒋恒道歉：“我刚才不应该那么说。”
“罪犯不会因为你不出门就不作案。”蒋恒抬手揉乱他的头发，“宽心。”
吴桐声打来的夺命连环call响起，柳青岚打开免提，“不是八点半吗，这才八点。”
“哥，岚哥，你救救我，我受不了了。”吴桐声痛哭流涕，恨不得穿越回答应带唐曌玩之前，“我不小心上的大号带她，五把六分投啊！五把！”
那是很惨了。
柳青岚在心里给他点了根蜡，“你带她打两把匹配娱乐，我马上就到家。”
唐曌这才是真的运气不好，只要跟她玩就很难遇见正常的队友，有正常的队友也会莫名其妙变得抽象。
但是她单排就没这么多问题......
吴桐声装神棍推算了半天，最后得到结论：唐曌跟他们八字不合，相克。
为此唐曌不信邪地用她爸的身份证和手机号注册了一个新账号，不同的原料相同的配方，一模一样的结果。
结果就是她只能认命，顺便成为了人群中最抽象的存在。
曾因为打野不帮吴桐声，她怒把自家红爸爸一路勾着送到对面家里。
即便如此，唐曌还是喜欢拉着他们玩。
纵然柳青岚再怎么不情愿，二十分钟的路也不可能走一个小时。
在他磨蹭到三十一分零八秒的时候，蒋恒加快脚步刷了电梯卡。
回到家，柳青岚刚进门，鞋还没换就打开游戏加入了队伍，脱了鞋光着脚跑回了自己房间。
蒋恒像个老父亲一样把他脱下来的鞋子摆好，再把刚买回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
做完这些，听着柳青岚房间里传出的嬉笑怒骂声，他忽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
就像蒋轩还在，或是他已经结婚有个儿子。
不知道他们玩到了几点，蒋恒靠在沙发上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从晚上睡到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差点上班迟到。
洗衣机里的衣服已经晾到了阳台上，桌上摆着卖相极佳的蛋炒饭。
还没凉透，柳青岚应该是熬了个通宵，早上起来做了饭才回去睡觉。
蒋恒发现自己居然在他身上体会到了久违的家的感觉。
一阵怅然。
此后的两天，蒋恒没在家里露过面，同样忙碌的还有唐旭，把唐曌往柳青岚这一扔就撒手不管。
江延川发过那一句话之后也没有再露过面，但教学还是坚持发。
八月十三日，柳青岚难得起了个大早。
“早。”他打着哈欠往卫生间走，厅两个盒子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连膀胱快要爆炸都忘了，“这是什么？”
蒋恒蹲在地上检查部件是否完好，“鱼竿。”
“哇哦。”柳青岚好奇地这边摸摸那边碰碰，“那边还能钓鱼？”
“有个鱼塘。”蒋恒合上手边的盒子，抬头看他，“想玩？”
柳青岚猛点头，“想。”
“钓过吗？”
“小时候我爸带我去小河边拿芦苇杆钓过。”
蒋恒把那杆保存得更好的鱼竿给他，“本来是给老唐准备的，他不来正好便宜了你。”
“真的？！”柳青岚抱着盒子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还没出发就已经开始脑补起了自己钓个惊艳全场的大鱼的美梦。
这种感觉跟他十二岁那年接过养父手里自制的鱼竿一样。
一根芦苇杆上绑了根线，末端栓了个鱼钩，能钓手掌长的小鱼，还能钓着螃蟹。
他没钓上来，但是他爸钓着了比手还大的螃蟹，夹得他嗷嗷叫。
这段回忆很美好，越美好越显得现在像是地狱。
柳青岚分明在笑，眼泪像决堤的河水奔涌而出。
地上的东西逐渐减少，面前的影子消失，蒋恒拎着东西离开了厅，把空间留给柳青岚。
五分钟后，青年红着眼睛抱着盒子站在楼下，除此之外两手空空。
“你的东西呢？”
柳青岚一拍脑门，“忘了。”
他把鱼竿交给蒋恒，自己一路小跑，电梯被占用他就直接跑上去。
把有用没用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书包里，撑得它的拉链马上就要崩开。
装到不能再装一根头发，柳青岚心满意足地停手，负重一口气跑下楼，累的满头大汗。
蒋恒轻描淡写随手一接，手腕啪一下就沉了下去，“你这里面都放了什么？”
“忘了。”柳青岚先把包放进车里，“阳台上的衣服肯定拿了，贴身衣服肯定也拿了，剩下的等到旅馆再看。”
蒋恒很怀疑他往里面放了个巨大的秤砣。
这么大的一个书包怎么装得下那么多东西？
柳青岚没管后座的包，绕车半周钻进了副驾驶，“忘了问，我跟谁一块住？”
跟之前说自己不去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还没决定。”蒋恒启动车辆，“四个女孩住两个房间，剩下的都是大老爷们，随便住。”
“哦。”
他这么说，柳青岚可就得想办法跟吴桐声不住一个房间了。
这货打呼噜，太吵。
剩下的男性还有蒋恒，何彬彬，以及那个他没见过面的尤老师。
他肯定不能跟蒋恒还有那个尤老师住，看来只能把吴桐声扔去自己住，他跟何彬彬住一个房间。
何彬彬也是搞计算机的......
柳青岚叹了口气，还是想办法自己住得了。
“叹什么气？”蒋恒理解不了年轻人的精神世界，“跟谁住有那么重要吗？”
柳青岚托着下巴看风景，“我跟他们不太熟。”
“你跟吴桐声不是挺熟的吗？”
“吴桐声打呼噜比打雷还响。”
蒋恒没话说，“那你跟我住一间？”
柳青岚摩挲着手机，在蒋恒眼皮子底下，万一什么时候江延川联系他被发现了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