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想不管场合，直接质问江延川，可他还是觉得这人应该没有冷血到这个地步。
至少江延川在他这里的形象一直是嫉恶如仇，为了心中的正义可以不择手段的一个人。
所以柳青岚不愿意相信江延川会把这些人命关天的事当做一场游戏来玩，更不愿意相信自己就是江延川握在手里的那枚棋子。
他的这些底气全部来源于他不知道的那十年，这令他惶恐，使他畏缩。
唐曌的笔录比他晚了很久才做完，久到晚来的蝎子都已经蹲在门口的椅子上补完一觉。
毕竟蝎子就没离开过监控，从酒吧出来就打车去了另一个酒吧，不在场证明十分充足。
“你们干什么了？怎么你这么快她这么慢？”蝎子托着下巴看向柳青岚，不施粉黛的一双眼睛少了凌厉多了分柔情，“难道他们......”
柳青岚脸色黑如锅底，“别乱想。因为她身形娇小能钻进窗户里所以才严格盘问。”
他和蝎子两个人一个体型不符合，一个不在场证明充足。
虽然他严重怀疑对他俩的询问如此天差地别是因为方芷叮嘱了他和蒋恒的关系，却忘了说唐曌和唐旭的关系......
“介意我补个粉吗？”蝎子拿出手包里的化妆品打算重新上妆。
柳青岚没意见，屁股悄悄地往旁边挪了两厘米。
脂粉味太重，他闻着难受。
等到早上六点，蝎子看了眼时间，“我先走了，本牛马要回去开会了。”
“谢谢。”柳青岚真诚地看向他，“我知道你是特意在陪我。”
蝎子一愣，翻了个白眼，“才没有，你想太多。”
她脱了高跟鞋穿着便携的拖鞋往外一步步走去，灯光混合着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无限长。
柳青岚摇头轻笑，要是着急走，她早就走了。
反复地询问关心他和唐曌的家人什么时候到，冷不冷害不害怕，主动找警察要毛毯和热水，她自己那一份又一直放在旁边没有动过。
傻子才看不出来她的好心。
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这么别扭。
“想什么呢？”唐曌半死不活地一屁股坐到他旁边，“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老唐那么絮叨了。”
柳青岚谢过警察，拿着他们的东西拖着唐曌往门口走，“去吃个早饭，然后回家好好睡一觉。”
“去你那。”唐曌耍赖蹲在地上不肯往前走，“我妈去外地了，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行。”柳青岚蹲下身，“要不要背你去？”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不了，我怕给你压进医院。”
两个人在警局对面的小摊吃了两碗馄饨，打车直奔蒋恒的住处。
同时停下的车还有唐旭的那辆。
唐曌立刻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往柳青岚背后躲，“老唐！你你，你打了他可就不能打我了！”
她看着唐旭满身低气压地越走越近，甚至绕过了柳青岚，绝望地闭上了眼。
“唉。”唐旭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宝贝女儿拥进怀里，“害怕了吧？”
“嗯......”压抑了一晚的恐惧和委屈在此刻爆发，唐曌的眼泪瞬间就打湿了唐旭胸前的一大片衣服，“他们好凶哇——”
柳青岚站在旁边看天看鸟看树，自觉地让开空间交给这对父女解决家庭内部问题。
半小时后，唐曌哭着哭着就在唐旭怀里哭睡着了。
“去按电梯。”唐旭脸色还是十分不好，但行动上十分温柔地把唐曌抱了起来。
柳青岚在沉默中没敢吱声，唐旭让他干嘛就干嘛。
把唐曌安放在蒋恒的床上，唐旭掖好她身上的被子调好空调的温度悄悄退出房间。
“这件事我不怪你。”唐旭也想不明白，怎么柳青岚去哪哪就出问题，除了有人盯上他之外也只有玄学这一种可能，“但以后请你跟明明保持距离，我不希望我的女儿每天生活在这种环境中。”
明知道不是柳青岚的错，但出于父亲的职责，他还是得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柳青岚点头，“我也不希望她每天都经历这些事，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出去都会撞上命案。”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
“你真的没得罪过什么人？”唐旭烦躁地站在卫生间点了支烟，“一次两次是巧合，但你身上的这些巧合是不是太多了？”
“这杀人的原因和我可没有半分关系，即便是操纵他们按时间杀人，也得有沟通记录才行，你们不是什么都没找到吗。”柳青岚也烦，他从酒柜里翻了瓶酒直接对瓶吹，“要是真有人卡着我出门的时间去操纵别人杀人，那我比你们还着急。”
唐旭的脸色更黑了，他没想到柳青岚知道的这么多。
在他眼里柳青岚这番话就像是在挑衅，可他没有任何其他的证据。
最后只能愤怒地拂袖而去。
柳青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嘿，老登，还在吗？”
嗡嗡——
江延川没用语音，而是选择给他发消息。
J：窃听。
两个字让柳青岚后背发凉，他赶紧询问：在哪？谁？
J：不是警察。
这个答案更是让柳青岚如坠冰窖。
不是警察，那就意味着真的还有另一个组织存在......
有一群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并且时时刻刻算计着他......
现在只是挑着他出门的时间和路线杀人，那以后呢？
以后会不会发展成针对他的一场又一场谋杀？
究竟是谁这么有闲情逸致针对他一个小小的高中......
不，或许，周渡这个名字能给他一点新的启示。
要直接问江延川吗？
柳青岚面露纠结，他不想让江延川知道自己想起来了多少，只有把主动权彻底握在自己手里他才可以肆意地掀开手里的牌。
而他现在手里的只有周渡这一张牌，翻开之后可能是针对他自己的一场死局。
他不敢。
所以他退缩了。
J：我不知道它在哪，你自己找。
不过，这是不是意味着，江延川和搞出命案的那些人，并不是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