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我想把冬梅送回您这!
面对她的到来,沈氏无比震惊。
不仅是因为她不打一声招呼就突然出现,更是因为她眼下的姿态。
对,就是眼下的姿态。
向来端庄的苏蕴兰像是中了邪一般,发髻凌乱,妆容模糊,一看就是哭过的模样,全然不复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这让沈氏不满地皱起了眉头:“苏氏,你如此冒冒失失,哪有半点谢国公府二少夫人的模样!”
沈氏的质问落在苏蕴兰心间,掀不起半点风浪。
“母亲,您就一定要给蕴兰一个公道啊……”泪水说流就流,再配上她现在的模样,活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
沈氏嫌恶地与她拉开一段距离。
毕竟现下不论是谦儿的官职还是二房的未来,都要靠着这位才被陛下封了“长乐县主”的女人。
所以沈氏不得不给她一点回应:“苏氏,你要什么公道?”
“回母亲,蕴兰求您,把冬梅那个丫头赶走吧!”
“您是不知道,冬梅在云溪院里,整日敷衍怠工不说,还目中无人,连我这个主子都不放在眼里,甚至还说……”
苏蕴兰骤然顿住了话,一个劲地哭哭啼啼起来。
这让沈氏心底浮现出几丝欣喜。
听她这话的意思,难道先前是她误会了冬梅那丫头?
之前冬梅没给苏蕴兰下打胎药,她还以为冬梅是被苏蕴兰收买了去,这才一直冷落冬梅,不给她好脸色看。
但听今日苏蕴兰的话瞧着,似乎……
“蕴兰,冬梅还说了什么?”沈氏面色稍稍和缓,语气里透着几分微不可察的希冀。
“她还说她的主子是您,卖身契也在您手上,我管不到她,她……”
苏蕴兰来之前提前在手帕上涂了些辣椒粉,眼下边哭边用手帕掩着脸,不知不觉里,竟哭得更加悲恸,俨然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瞧着红红的眼眶,沈氏打心眼的高兴。
苏蕴兰这个毒妇也有今日!
算是老天开眼了啊,没承想那个冬梅倒是个一心一意忠心的!
既然冬梅如此忠心,那她往后要是再想对苏蕴兰动手……
沈氏目光缓缓下移到她的小腹上,死死地盯着那个隆得有点高的弧度。
如果苏蕴兰怀的这个孽子胎死腹中,不仅长公主一房不会有子嗣,就连这个眼高眼底的苏蕴兰,也只能乖乖讨好她的谦儿。
到时候不管是苏蕴兰手里攥着的那些价值丰厚的嫁妆,就是凭着她与温僖贵妃的交情,她的谦儿,她的孙儿们,未来都能靠着苏蕴兰平步青云!
光是想想,沈氏仿佛就已经能想象到一片光明的大道。
当然,她可没忘记,这一切是建立在好生利用冬梅的基础上。
难得一次,沈氏和颜悦色地宽慰她:“蕴兰,此事的确是冬梅做得不对,让你受委屈了。”
“你说你想要个什么公道?只要我能做到,就都答应你!”沈氏几乎是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
但她忽略了苏蕴兰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看吧,总有傻子要上钩!
听罢这话,苏蕴兰立马止住了泪水,看似体贴懂事的分析起来:“母亲,蕴兰觉得冬梅她定是不怀好心,今日只是目中无人,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来日说不定就要暗中谋害我,但冬梅毕竟是您送来的人,蕴兰不好轻易处置,所以蕴兰就想着……”
她边说,沈氏边笑着点头。
嗯,这苏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周到不少。
只要将冬梅留下,来日她就不怕苏蕴兰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谁知她这个想法刚刚生出,下一秒,耳畔就听见了一道声音掷地有声。
“所以我想把冬梅送回您这!”
把冬梅送回她这?
那她往后还怎么借冬梅的手出去苏蕴兰腹中的孽种?
沈氏暗道不好,有一种精心算计的计划就要落空的感觉。
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要是真把冬梅送回她这,往后她再怎么把冬梅送去她身边啊?
况且那云溪院处在长公主府的地界上,整日被长公主府的侍卫围得个严严实实,连她偶然路过一趟,都防贼似的防着她。
沈氏心下转了几个弯,更加坚定了一个想法:她绝不能真照着苏蕴兰的要求来!
她很想直接以婆母的身份训斥苏蕴兰,但又想到苏蕴兰如今的身份,她到底咬了咬牙,做出一副为儿媳考虑的“好”婆母的模样,苦口婆心地劝道。
“蕴兰啊,我知冬梅近来做得不好,惹得你心中有气,但你也知冬梅她毕竟是我送去的人,要是真被你送回来了,那往后我这个做母亲的在府上哪还有脸面可言啊?”
“你不如就体谅体谅母亲?”
苏蕴兰真是要被她的话气笑了。
什么叫体谅母亲?
前世她被那对狗男女折磨得不成人样,都被生生害死时,有谁来体谅她吗?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那时沈氏还活得好好的,承了谢怀谦的光,逍遥自在地在谢国公府里当起了老夫人,整日不是吃茶享乐、就是端着谢怀谦替她讨回来的诰命夫人的身份为虎作伥。
怎么那个时候不跟她谈体谅了?
至于沈氏那可笑的脸面?
苏蕴兰微不可见地够了勾唇,她倒是不介意提醒一下沈氏。
“可是先前母亲还蕴兰嫁妆钱时,夫君在祠堂受家法时,不也是满府的下人都在吗?蕴兰只是把冬梅送回您这,想必不会损伤您的脸面吧?”
她看似委屈又茫然地说出这话,却将沈氏气了个半死。
这个贱妇,还敢跟她提这些!
这些要不是拜这个贱妇所赐,她现在依旧是谢国公府威风八面的二夫人!
可现在呢?
那些个丫鬟、婆子、侍卫瞧见她都像是见到了什么笑话,眼中只有鄙夷。
害得她往日都不敢轻易踏出这个葳蕤院……
沈氏只觉头顶一片乌云笼罩,怒火就要喷薄而出。
站在她身边的刘嬷嬷看出自家夫人的怒意,故意拿不稳手中的茶盏。
“啊——”
猛地一下,茶水倾翻,尽数倒在沈氏的裙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