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慈母多败儿
谢之忠提前回上京,亲自去欢醉坊捉人,还当众鞭打谢怀谦的事情,很快就传回了谢国公府。
沈氏听说这个消息后,更是又急又惊,手足无措起来。
谦儿昨夜宿在欢醉坊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谦儿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偶尔去青楼放松一二,也无伤大雅。
至于谢国公府的家法,左右不过一张废纸,这么多年也没人当真过。
要说满国公府上下,有谁最把家法当真,就要莫过于她的夫君,谢之忠了。
沈氏悲疼地垂着心口,哀嚎着:“可怎么就偏偏巧巧老爷就突然回来了,还知道了这回事啊!”
“这下我的谦儿可该怎么办啊?要是老爷真把谦儿给打死了,那我可怎么活啊……”
“夫人,您别动气。”刘嬷嬷一个劲地宽慰她:“老奴已派人去打听了,说是二少夫人劝住了老爷,他们这就要带着二少爷回府呢……”
沈氏瞬间止住了嚎叫:“谦儿要回来了?”
刘嬷嬷点点头。
沈氏当即激动起来:“快!快随我去前厅等着老爷和谦儿!”
谢国公府前厅。
苏蕴兰和谢之忠一前一后地迈进前厅。
见到他们回来,沈氏立马迎了上来,左看右看地打量。
“老爷,谦儿人呢?谦儿在何处?”
谢之忠冷眼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沈氏还不死心,又把目光投向苏蕴兰,拽着她的胳膊:“蕴兰,你告诉我,谦儿被带到了哪去?”
沈氏力道太重,顷刻间苏蕴兰胳膊上就生出一片红印。
苏蕴兰试图掰开她的手,却始终未果。
半晌,她不得不回答道:“母亲,蕴兰不知。”
这次她可没骗沈氏。
谢怀谦是被谢之忠的侍卫拖走了,她也不知到底被拖去了何处。
但接连没问到答案的沈氏,显然失去了理智。
她像个疯子一样的打转:“老爷、蕴兰,你们快告诉我,谦儿到底在哪啊?”
当年她拼了半条命才生出谢怀谦,多年来他们母子又相依为命,可以说:谦儿就是她的命根子!
看她如此,谢之忠忍了多时的怒气,再度爆发。
“够了!你还敢跟我提他这个孽子!”
“他违背祖宗家法,人已被我送去了祠堂!”
“祠堂”两个字深深刺痛了沈氏。
嫁来谢家这么多年,她比谁都清楚,人被送去祠堂意味着什么。
谢家祠堂里,供奉的是世代为镇守西域牺牲的谢家英烈,轻易不会打开。
一旦打开,不是又有谢家后人为国捐躯,就是……要动用家法。
前一次谦儿“战死沙场”,谢家祠堂为谦儿开放过一次。
那么这一次,谦儿又被送去……
“不,老爷你不能这样对谦儿!”沈氏彻底慌了神:“谦儿只是一时糊涂啊!您不能用家法处置谦儿啊!”
谢家是武将世家,谢家家法光是几十大板下去,就足以要人命啊!
谢之忠气得吹胡子瞪眼:“慈母多败儿!”
“他能有今日,全都是你惯的!”
苏蕴兰暗暗在心底认同这句话。
别的不说,谢怀谦贪慕权势的这个劲头,跟沈氏简直如出一辙。
要不是沈氏这些年的溺爱与维护,谢怀谦哪里做得出来“假死脱身”,纳平妻入府的荒唐事?
谢之忠一把甩开沈氏:“传令下去,所有人去祠堂候着!”
“是!”
一时间,不管是前厅侍候的仆从,还是国公府的各个角落的丫鬟、小厮,全都直奔祠堂而去。
谢之忠看了苏蕴兰一眼,面色和缓了些:“蕴兰,你也先去祠堂。”
“蕴兰遵命。”
偌大的前厅只剩谢之忠和沈氏两人。
“老爷,谦儿是初犯,您就念在谦儿年纪还小的份上,饶过谦儿这一次吧!”沈氏还在苦苦求情。
谢之忠不为所动:“他早就年过弱冠,他的长子都四岁有余,哪里年纪小了!”
“可是老爷,谦儿他……”
沈氏还想辩解,却被谢之忠无情地打断:“沈氏,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要么,你随我去祠堂,看着孽子被家法处置。”
“要么,你就回葳蕤院,此后不得再踏出院子半步。”
沈氏哭得不能自抑。
一样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谦儿受苦,一样是变相禁她的足,她哪个都不想选啊。
谢之忠可不想给她多的机会:“你若是不选,那我现在就送你回院……”
“我选!”沈氏高声嚷着:“我选,我要去看谦儿!”
起码她去了祠堂,还能替谦儿求求情。
要是回葳蕤院,只怕她的谦儿要生生被人打死了。
想到这一层,她看向谢之忠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怨恨。
但谢之忠并不在意:“那就走!”
谢家祠堂。
苏蕴兰到的时候,祠堂里里外外,围满了大堆仆从、侍卫。
见到她来,都纷纷给她让她一条道来。
当她走到祠堂最里面时,就瞧见了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谢怀谦。
数道血痕在他背部纵横交错,血肉模糊,看起来好不瘆人!
而他破了好几个洞、一身泥污的衣衫,无不昭示着他经历了什么。
他还当真是被……生生拖回来的啊。
“你还敢来……来见我……”纵使趴在地上,谢怀谦出言依旧是威胁:“别以为你今日在父亲面前替……替我说了几句好话,我就会原……原谅你这个毒妇,你……”
苏蕴兰微微弯身,用仅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蕴兰听父亲说,他一会准备请家法呢。”
谢怀谦瞳孔猛缩。
父亲还要请家法?
他的身子哪里承受得住家法啊……
苏蕴兰径直起直身,语气看似透出一种关心:“所以啊,夫君还是省省力气吧。”
谢怀谦咬紧牙关,很想咒骂她,可一想到请家法,他又如五雷轰顶,半晌憋不出一个字来。
他不说话,但苏蕴兰还是有话要说的。
她施施然地抛下自己的手帕,让手帕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手边。
“蕴兰帮不了夫君,还请夫君一会先忍忍,毕竟请家法的痛楚……”
“很快就会过去。”
一如她前世的折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