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从轻处置
为何？
还能为何！
自然是谦儿是主动向那些同僚行贿的！
但这话沈氏可不敢直接告诉她，只想了个委婉的说辞：“谦儿往后还要做官，总不好得罪那些同僚，所以内情不必对外声张。”
“那夫君怎么办？”苏蕴兰泪眼婆娑，身形差点不稳：“下了大狱，夫君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头啊……”
要是有外人在场，定要夸她对夫君一片情深。
只是现下，她自己都忍不住借着擦拭泪水的空挡，偷偷笑。
也是难为沈氏兜了这么大一个弯子了！
沈氏几番欲言又止：“其实不难办，只是……”
“母亲只管说，只要蕴兰能做到，一定在所不辞！”
沈氏的心松了大半。
有她对谦儿这么深情，肯定会去贵妃娘娘跟前求情的！
那就好办了！
“贵妃娘娘深受陛下宠爱，你只要肯入宫找娘娘说情，谦儿定会无事。”
沈氏的话音才刚落下，耳畔就传来一声决绝地否定。
“不可！”
“母亲绝不可做这种糊涂事！”
沈氏怔在原地。
不是让她去找贵妃求情，这关自己做什么……糊涂事？
“蕴兰知晓母亲对夫君是关心则乱，可自古后宫不得妄议朝政，哪怕是贵妃娘娘，也绝不能插手朝政啊！”
苏蕴兰言辞恳切，俨然一幅想要规劝沈氏的晚辈模样。
沈氏气得一口老血上涌：“我是让你去找贵妃娘娘……”
“那蕴兰就更做不得了！”
“国法在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蕴兰与贵妃娘娘有交情，又怎好做这有悖国法之事！”
她的这番义正严词，说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
沈氏颤颤巍巍地指着她，想责骂却又不敢轻易得罪眼下唯一的救命稻草。
憋了半晌，最后只剩下一句：“那你说……谦儿该怎么办？难道
你想眼睁睁地看着谦儿受尽苦头吗？”
当然想啊！
她都恨不得谢怀谦能直接被判死刑，血溅当场！
“母亲，不会的，不会的！”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恨意，苏蕴兰故作惶恐地安抚她：“夫君吉人自有天相，陛下圣明，一定会查清缘由，秉公裁断的。”
“蕴兰相信，过不了多久，夫君定能平安回来。”
就是不能秉公裁断啊！
要是谦儿行贿真被查了个水落石出，谦儿官位不保不说，身体更是会受够大刑！
忍了许久的怒气在此刻彻底爆发。
沈氏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眼前的她无比不顺眼。
找苏蕴兰来是为了救出谦儿！
帮不上忙，还只会添乱！
“苏氏，我要你这等毫无用处的……”
可惜，沈氏斥骂的话还没完全说出口，苏蕴兰就两眼一翻，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瑛月稳稳地扶住她，立刻嚎了起来：“二少夫人晕倒了！二少夫人晕倒了啊！”
沈氏这下完完全全慌了神。
她不过是叫苏蕴兰说了几句话，怎么人就这么晕了？
“夫人，恕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沈氏还没想出个缘由，瑛月就声泪泣下地控诉：“二少夫人才刚回府，尚未休息好就着急来见您，却不想被您责骂。”
“二少夫人她还怀着身孕，对二少爷一往情深，这下定是接受不住，这才晕了过去……”
这……这还跟她扯上了关系！
沈氏目光躲闪，慌乱不已。
要是传出去她这个做婆母得害得儿媳孕期晕倒，外头的人要怎么看她啊……
还有长公主那边，肯定不会放过她……
“快！快去找大夫！再把她送回院中！”想到这一层的沈氏着急忙慌地吩咐下人。
一时间，葳蕤院忙碌了起来。
云溪院。
等大夫走后，苏蕴兰幽幽“转醒”。
“瑛月，这次我们配合得不错。”她悠闲地喝了口清茶，夸赞道。
“夫人，您差点吓死奴婢了。”瑛月拍着胸口，心有余悸：“您身子倒下去的那一刻，奴婢还真以为您晕了，幸好您拉了拉奴婢的袖口。”
说着，瑛月忍不住好笑地感叹：“您是没看见啊，您晕倒后，葳蕤院那位的脸色，啧啧啧，只怕灶上的锅底都比她白净。”
苏蕴兰眸光闪了闪。
这次是她临时发挥的装晕戏码，为的就是早点从沈氏那里脱身。
没想到，效果还挺好。
笑也笑够了，瑛月没忘记还有正事。
“对了夫人，春桃在外头等着见您呢。”
“不见，把她打发了吧。”苏蕴兰挥笔写着信，头也没抬。
不用想，猜都能猜到春桃是为了替谢怀谦求情的。
三两笔写完，苏蕴兰仔仔细细地封起了信封：“瑛月，差人送去宫中，再帮我带句话……”
“告诉嘉玉姐姐……”
寿华宫。
与信一同送到的还有苏蕴兰的问好声。
温僖贵妃眉眼温柔，当着皇帝的面，毫不顾忌地拆开信封。
帝王不会轻易窥探臣子隐私，但总架不住……臣子自己交代。
比如此刻，温僖贵妃径直将信封递在皇帝手边：“陛下，这是蕴兰给您的请罪书。”
“她说她那夫君德行有失，有悖国法，自知法不可废，所以恳请您秉公处置，警示天下人。”
场面话人人都会说，但怎么说得好就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皇帝只瞥了一眼信上的内容，又深深看了一眼温僖贵妃，并未说话。
温僖贵妃却心领神会：“陛下圣明，实乃国之明主！”
就在这么一唱一和下，次日宫中就传来了皇帝的旨意。
“陛下说二少爷得行有亏，本该重惩，念在昔日在西域有功的份上，从轻处置。”
“只命刑部打了二少爷五十大板，又将二少爷从户部员外郎贬为城门守卫司司长。”
苏蕴兰唇边扬起一抹轻笑。
所谓从轻处置，也是“轻”到只打了五十大板。
谢怀谦虽有个武将的名号，身子骨却根本扛不住那五十大板。
至于城门守卫司司长，不多不少，正好是个七品小官。
“奴婢听说二少爷被打得走不了路，是好些个家丁把人从刑部扛回来的呢。”
“春桃可又来过？”
被苏蕴兰这么没头脑地一问，瑛月怔了神。
苏蕴兰勾了勾唇，淡淡道：“拿些上好的金疮药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