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姐妹相见
不该……放弃吗？
苏蕴兰敛眸，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已经有小厮送来新的信。
“二少夫人，有人给您来信。”
抬眼看去，依旧是熟悉的洒金笺。
“三日后午时，玉露阁见。”
寥寥九个字，却看得苏蕴兰心尖发颤。
锦岚要回京了，还要见她。
她该去见吗？
揣着这份洒金笺，苏蕴兰整整辗转反侧了三日。
谢怀瑾来给她送补品时，一眼就注意到她眼底的乌青。
“这几日睡得不安稳？”
苏蕴兰紧抿着唇，默不作声。
“你有心事？”
被他这样一问，苏蕴兰像是溺水之人终于抓到了一株救命稻草。
“大哥，蕴兰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难得跟他愿意多说几句话，谢怀瑾不经意地挑了挑眉：“哦？”
“一个无颜面对的旧友相邀，蕴兰该不该去见？”
谢怀瑾眼神晦暗幽深，透出几分不知名的意味，反问道：“你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
苏蕴兰愣了愣神。
她有答案了吗？
“你若不想见她，又何须犹豫，回拒了便是。”
“若想见她，赴约便是。”
一语惊醒梦中人。
苏蕴兰彻底想明白：她是想见锦岚的！
“既是旧友，那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说开的呢？”谢怀瑾又不动声色地提醒道。
这下，苏蕴兰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要去见锦岚！
见她已然有了主意，谢怀瑾没再打扰她：“我明日再来看你。”
……
翌日午时。
苏蕴兰早早地就到锦岚信上所约的玉露阁定了一间厢房。
锦岚行走江湖，总是有办法能找到她。
果不其然。
午时刚到，一抹倩影从窗外飘飘而入。
“蕴兰，好久不见。”倩影面含笑意，对她张开了怀抱。
见到眼前这个一袭白衣似雪的侠女，苏蕴兰湿了眼眶。
一如多年前，她每每也是这样出其不意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苏蕴兰快步走到离她身前两步之远的地方，步子陡然停下，语气哽咽：“岚姐姐……好久不见……”
她不敢离得太近，她怕锦岚如今会嫌弃她，会……
一声嗔怪打乱了她所有胡思乱想。
“你呀，怎么还是这么别扭。”锦岚干脆上前两步，把她拥入怀中。
温热从胸膛传来，苏蕴兰重重地阖上眼。
“我既约你来，就没有怪你的意思。”锦岚轻轻拍着她后背。
心中搅成一团乱麻的线，似乎被慢慢解开。
压抑许久的情绪，在此刻爆发。
“岚姐姐，是我对不起你……”
苏蕴兰嚎啕大哭起来，连带着前世所受的委屈，也一齐倾诉。
“当初是我不相信你的话，非要留在谢家！”
“他们对我一点都不好！”
“甚至他们还想榨干我所有价值……”
苏蕴兰哭哭啼啼说了许久，锦岚都认真听着。
直到最后哭声渐若，锦岚用锦帕轻轻为她擦拭着眼边的泪水。
“蕴兰，你的事我都听说了。”
她到上京的这几日，早就听过无数有关谢家、有关她的流言。
苏蕴兰猛然怔住。
她都听说了？
那她是不是也觉得她很无用？
“你先坐。”锦岚看出她的异样，扶着她坐下，又深深看向她小腹，故意打笑地开口：“听闻你有了孩子，那我是不是也能做姨母了？”
万千思绪在此刻止住，苏蕴兰诧异地望着她。
“姨母？”
锦岚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额间：“蕴兰，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我们是的结拜？”
当初她们对月结拜，结为异性姐妹，彼此约定好要做对方孩子的姨母。
“喏，给孩子的见面礼。”锦岚像是生怕她会反悔一般，飞快地将一物塞到她掌心。
丝丝冰凉从掌心传来，苏蕴兰垂眸看去。
是一只长命金锁。
更是她对她的祝福。
“岚姐姐，我……”
“给你的就收着吧。”锦岚压下眼眶打转的泪花，故作轻快：“今日约你来，可不是同你煽情的。”
这次她回上京，除了见她之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
“我新写了一本话本，要劳烦你帮我看看。”
下一秒，一本话本就不由分说地递到她手边。
“这本《烟云梦》写的是我这五年行走四方的见闻。”锦岚为她介绍道。
苏蕴兰小心翼翼地打开。
她五年的见闻，自己却隔了两世才看见。
前世她偶然间也听过，那时《烟云梦》这个话本已经风靡整个上京，几乎人手一本。
可她却没有。
因为那时谢怀谦才归府不久，她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为
了他们忙前忙后，根本顾不上看话本。
锦岚一眼就看穿她的不适，微微叹了口气，宽慰道：“都过去了。”
“如今同从前一样，我还想请你来画插图。”
话一出，就被苏蕴兰下意识地拒绝。
“岚姐姐，我画……不出来。”
“作画需心中有画，这些年我没离开过后宅，想象不出外面的世界。”
“况且我作画的技法早已生疏，只怕会……”
“别着急拒绝我。”锦岚指了指那卷话本：“你且看完了再告诉我答案。”
“五日后，我还在此处等你。”
留下这句话后，她又翩然离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的确是她的风格。
苏蕴兰不由得扬起一抹羡慕的苦笑。
要是她也这般自由就好了。
……
清源院。
接了掌家对牌的那古兰依却过得并不安稳。
因为她发现她之前想得有些简单。
明面上是掌家，倒不如说她是个随时得拿得出银钱的钱袋子。
“夫人，底下的仆人们都不服，眼下正在外吵嚷着要您发上上个月的月钱呢。”古丽扎着急忙慌地汇报道。
原本账册没理完她就头疼，现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上上个月不是早就过了，怎么月钱都没发？”
“是老夫人说账上没钱，要先缓缓。”
缓缓缓！就知道缓！
二房账上赤果果的一片空白，让她去哪找银钱！
“把他们打发走！”那古兰依不耐烦地命令。
“夫人，若把他们都打发走，那院中就没伺候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