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他的心乱了
熬药这种事,只有他亲自做才安心。
瑛月看看自家夫人,又看看满脸坚定的世子,左右为难。
“夫人,奴婢……”
“别打扰她,让她多休息。”一锤定音。
瑛月不得不带他往小厨房走。
等到他们的身影远去,苏蕴兰都震惊得没回过神来。
这个主动要为她熬药的世子,哪还是当初在佛堂不理会她苦苦哀求,在南安寺对她费尽心机的计划都不为所动的人?
谢怀瑾这是吃错药了?还是被人掉包了?
答案注定是无解的。
许是太过疲惫,苏蕴兰想着想着就沉沉睡去。
等她再睁眼时,一眼望见的就是房顶。
她怎么睡在榻上?
身上又是何时搭上了一条锦被,还整整齐齐地为她掖好了被角?
“你醒了?”清淡的檀香味钻入鼻尖,一个身影在床榻边坐下。
谢怀瑾端着一碗安胎药,不断地用勺子搅拌,企图让碗中的热气消散。
苏蕴兰一时忘记同他避嫌,吃惊地眨眨眼。
她没看错吧?
如谪仙一般尊贵的世子,亲自为她熬药之后,还想亲自喂她?
“凉些了。”银勺抵在她唇边。
这药她喝还是……
男人幽暗的眼神中透着几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苏蕴兰下意识地避开。
还是喝吧。
不就是一碗安胎药吗?
她喝就是了!
咽下这勺药后,她伸手想要接过药碗:“大哥,我还是自己喝……”
话未说完,她就猛地意识到不对。
她的一双手,正完完全全盖在一只大手上。
那只大手上传来的温热,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放在火炉上炙烤。
苏蕴兰慌张地收回手,垂眸不敢看他。
谢怀瑾无声轻笑,又舀了一勺药放在她唇边。
“我喂你喝药。”
四下寂静,苏蕴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心跳骤然加速,绯红悄悄从耳根爬上面颊。
抬眼看去,她的美眸中似因慌乱升起一层薄雾,双颊绯红似三月最灿烂的桃花,那朱唇更……让他克制不住冲动。
汹涌的欲火刹那燃遍他四肢百骸。
谢怀瑾几乎用尽了所有理智,一遍又一遍在心底念着清心咒,这才没有出格的举动。
一勺、两勺……
等到碗底最后一滴药送入口中,他们不由得同时松了口气。
苏蕴兰是因为心中的异样和羞涩,而他……
他也说不清是为何。
谢怀瑾端着药碗起身,狼狈地往后连退数步,与她拉开一段距
离。
平复气息后,他仔细叮嘱道:“你好生养着身子,这些时日少出去走动。”
二房才在她手上吃亏,他怕二房报复她。
而上京城中又流言遍地,他不愿污了她的耳。
“嗯。”
“我会再让墨安送些补品来。”谢怀瑾继续交代道:“这安胎药,你每日记得按时服用,万不可马虎。”
“我若得空,会再来给你熬药。”
他还会来熬药?
眼前这人当真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谢怀瑾吗?
趁她愣神的功夫,谢怀瑾快步上前,倾身而下。
鼻尖几乎要抵到她额前,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唇齿间。
一颗小小的蜜饯出现在她唇边,还有一声轻哄。
“吃了蜜饯,就不觉得苦了。”
丝丝甜津不仅入口,更淌到她心尖。
的确很甜。
谢怀瑾气息混乱,那股才熄灭的欲火又重新燃起。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撂下这话,他几乎是仓皇而逃。
苏蕴兰亦是久久没有回过神。
最后还是瑛月将她拉回现实:“夫人,世子已经走了许久了。”
噢,他已经走了……
瑛月絮絮叨叨地说道:“世子不仅亲自给您熬药,更是从头到尾都盯着,片刻都不曾离开。”
“后来又发现您睡着,还是世子将您抱去床榻,又为您掖好被角。”
“您睡着的时候,世子一直小心翼翼地守着您。”
“奴婢瞧着,世子对您十分上心呢!”
很上心吗?
苏蕴兰摸了摸自己发烫的双颊。
原来他在她睡着的时候做了这么多事……
另一边。
谢怀瑾从云溪院离开后,没有回房,而是直奔佛堂。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来佛堂的次数远没有从前频繁。
再次踏入佛堂,这个曾经能让他静心的地方,却始终不能让他
的心恢复平静。
淡淡的一层薄灰从地上浮起,飘在半空中。
夕阳的余晖从窗外洒来。
尘埃与明媚交织间,他却依稀看到了她的笑颜。
谢怀瑾默默点燃一炷香,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
昔日想出家为僧不问尘缘的心思,随着香火一点一点燃烧殆尽。
或许那日在南安寺,释空大师说得没错。
棋局乱了,他的心也乱了。
……
清源院。
那古兰依与谢怀谦相对而坐。
四目相对,却没人开口。
那古兰依虽心有怨气,但还是“贤惠”地起身走到他身后,温柔地替他捏肩。
“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惹得谦郎如此烦忧?”她迂回的发问。
提到这件事,谢怀谦就一肚子气。
“都是苏蕴兰那个贱人!”
“她明知账上钱不够,她不贴补就算了,还自作主张准备了那样的菜式!凭白让所有人都看了我们二房的笑话!”
话语间,丝毫不提沈氏的所作所为。
“是她毁了我给你的仪式!”谢怀谦满怀歉意地牵住她的手:“阿依,我答应过你,要给你一个最盛大的仪式……”
今日宾是因为菜式才走的?
那古兰依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既是那样,那就还有补救的机会,往后她还能有机会结交上京那些高门大户的女眷。
“阿依不在乎那些仪式。”那古兰依将头靠在他的颈间:“阿依只在乎谦郎。”
“姐姐想必也不是有意的,谦郎别再烦闷了。”
“她就是故意的!”谢怀谦怒气并未缓和:“我看她就是舍不得用自己的嫁妆!”
“我本想着拿到她的那些嫁妆后就尽数留给秉恩,谁知她如今起了别的心思!”
“若她生下那孩子,那笔嫁妆怎能留给秉恩?”
那古兰依眼底暗暗闪过一道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