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以死相逼
谢怀谦眉头紧紧皱成一团,眼底的怒气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他根本不敢试!
他怕苏蕴兰这个疯女人真的一死了之!
若真是那样,满上京都会说他为了纳平妻逼死自己的正妻。
等到那时,他会成为上京人人唾弃的对象!
而一旁的沈氏,嘴唇张张合合了好几次,却始终没有开口。
她想骂她,却又怕刺激到她。
要是苏蕴兰真因为这件事死在他们谢家,传出去,他们谢家只怕会被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甚至连长公主都被她的反应惊了一跳,诧异地望着她。
至于谢怀瑾,则轻轻挑了挑眉,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好奇和探究。
她对谢怀谦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气氛一时陷入僵持。
那支金簪如此刺眼,就横亘在她的脖颈处,仿佛她只要稍稍一用力,就会血流如注。
苏蕴兰看着他们的反应,在心底直想发笑。
没想到如今她才看出来,谢怀谦是那个最没胆气的人。
不过略施威胁,他就不再坚持,若早知如此,她前世又何须苦苦忍耐?
“当然,夫君也可以考虑与我和离……”
谢怀谦高声打断她:“住口!”
“我绝不会与你和离!”
她的那些嫁妆,都是他的!
“夫君既然这般坚持,那蕴兰只能一死了。”
话音刚落,苏蕴兰立马将金簪刺入脖颈。
刹那间,殷红的血迹顺着金簪缓缓落下,滴在地上,绽开朵朵血花。
“蕴兰,你快住手!”殷红的鲜血狠狠刺痛了沈氏的眼,她惊慌失措地唤道。
住手?
这点痛哪及她前世剜舌剑穿之痛?
苏蕴兰没理会她,又将金簪往深处抵去。
血流加快,她的四肢百骸都泛着冷意。
沈氏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蕴兰,只要你放下金簪,有什么事我们好商量!”
因为失血,苏蕴兰面色惨白一片,话语间也格外虚弱:“那夫君纳平妻……”
沈氏立马应道:“不纳平妻!不纳平妻了!”
长公主见状,也在一旁调和:“蕴兰,此事还可商议,你先放下金簪吧。”
苏蕴兰不为所动,只将视线对准谢怀谦。
谢怀谦被她冰冷的视线看得心底发毛。
此刻他只剩一个念头:绝不能让苏蕴兰今日死在这里。
“夫君……”
“我不纳平妻了。”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符落下,苏蕴兰扔下金簪,故意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
晶莹的泪珠似断了线的珠子,从她眸中倾泻而出。
“长公主殿下,母亲,您有所不知,今日蕴兰实在是走投无路。”
“夫君在外数载,有美妾、子嗣都无妨。”苏蕴兰哭诉着心中的委屈:“当初夫君三媒六礼、八抬大轿迎我为正妻,这些年里,我当起正妻之责,操持内务、侍奉长辈,从不敢懈怠。”
“哪怕旁人欺我、笑我‘丧夫’的寡妇,我都绝无异议。”
“如今夫君平安得归,若纳了一房平妻,恐怕外人都会以为是我不忠不孝,不配为正妻?”
“外面的流言蜚语还不知会怎么耻笑我,往后还让我如何做人?”
“蕴兰倒不如一死了之……”
苏蕴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迷蒙了她的视线,鲜血不断地从她脖颈间涌出。
长公主看得又担心又怜爱。
毕竟她腹中还怀着她的孙儿,万不能动了胎气。
要她说,蕴兰方才的举动虽太过刚烈,但的确是走投无路之举。
同为妇人,她能理解蕴兰。
蕴兰怀着怀瑾的孩子,在上京中本就是被人非议的对象,要真多了一房平妻,还不知道外面那些话说得会有多难听!
“李嬷嬷。”长公主沉声开口:“送蕴兰回云溪院,再请大夫为她处理伤口。”
这就让她走了?
沈氏当然不答应:“长公主,您……”
“沈氏。”长公主的语气中已然透出几分愠怒:“难道你是想看着蕴兰出事吗?”
沈氏瞬间老实,缩了缩头,不再言语。
因为是长公主的命令,谢怀谦不敢反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嬷嬷搀扶着苏蕴兰离开正厅。
但谁都没注意到,谢怀瑾望着那抹娇小的身影踉踉跄跄离开时,眼底的幽暗阴沉。
“都散了吧。”长公主撂下这句话,就径直离开。
沈氏与谢怀谦这对母子,再心有不甘,也只能生生忍下。
至此,这场商量不欢而散。
……
是夜。
苏蕴兰处理好伤口,早早地熄灯就寝。
在一片寂静之中,门外隐约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她心中一紧,立刻警觉起来。
“谁?”苏蕴兰低声问道。
没人回应,但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难道是谢怀谦母子目的没达到,找人对她痛下杀手?
苏蕴兰迅速从枕下摸出那支金簪,紧紧攥在手中。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黑影闪现在她的榻边。
苏蕴兰定睛一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谢怀瑾。
“大哥?”苏蕴兰有些惊讶,但手中的金簪并未放下。
谢怀瑾微微颔首,低声应道:“是我。”
苏蕴兰终于松了口气,放下金簪,坐起身来,退到床榻最深处:“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还在躲他?
谢怀瑾俊眉微皱,就在榻边坐下。
他们之间的距离骤然被缩短,苏蕴兰下意识用锦被挡在身前。
“无须害羞。”谢怀瑾一双黑眸带着几分侵略,沉沉落在她身上,最终定格于脖颈处:“你何处,我没有见过?”
这人……怎么说话的!
苏蕴兰登时涨红了脸,不敢再在对上他的视线。
他们是那样不假,但怎么就……
微弱的月光穿透窗棂,清清浅浅地洒在屋内。
谢怀瑾轻轻凑近,目光紧紧锁定在她身上。
她因羞涩而涨红的脸,宛如春日里最娇艳的蔷薇,绽开出无与伦比的色彩,让人忍不住……
苏蕴兰紧张地咬着唇:“大哥,你……”
谢怀瑾瞬间清醒。
他当即坐正身子,强忍心间的欲火,艰难地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