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卒第一反应是摇头：“这不可能，陈龙是咱们两个一块杀的，他是生是死，你不清楚吗？”
我对魏卒说：“这屎盆子可别扣在我头上啊。”
“陈龙是你自己杀的。”
魏卒嘿嘿笑了一声：“崔老弟，到这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个干嘛？”
“你自己手上又不是没有人命？”
那一瞬间，我有一种上了梁山的感觉。
魏卒想了一会，对我说：“不过你刚才的话，确实提醒我了。”
“当时我们杀了陈龙之后，看见他的魂魄了吗？”
我说：“看见了。”
魏卒说：“还是不对。”
“咱们虽然看见他的魂魄了，但是并没有深入接触。”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咱们看见的根本不是陈龙呢？”
我忽然觉得，我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魏卒的脸色越来越严肃：“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陈龙其实早就死了。”
“他死了以后，有一个鬼魂，钻进了他的肉身当中，用类似借尸还魂的办法，活了过来。”
“然后这个家伙很不幸，遇上了我们两个。陈龙的肉身被我们杀了。”
“这魂魄意识到我们不简单，所以干脆逃跑了。”
“等我们也走了之后，他又回来了，操纵着陈龙的尸体，来了个跳楼自杀。”
魏卒对我说：“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性？”
我说：“你要说有，那肯定是有。”
“但是你不觉得这种推测有点扯淡吗？”
“这魂魄吃饱了撑的，还回来弄个跳楼自杀干什么？”
魏卒说：“这倒也是。不过……你别管他是为什么了。”
“至少有一种可能，我们杀死陈龙的地方，并不是他真正死亡的地方。”
“所以，陈龙的第一死亡现场，另有他处。”
“他真正的魂魄，在那个地方。”
我哦了一声，说：“也就是说，我们并不是杀死陈龙的凶手？”
魏卒嗯了一声。
我说：“那就更好了，他的魂魄是不是就不应该被我们勾走了？”
魏卒说：“阴差勾魂，有个规矩。”
“有两种魂魄，是我必须要勾走的。”
“第一，是被我杀死的魂魄。”
“第二，是我辖区之内的魂魄。”
“很不凑巧，陈龙真正死亡的地方，也在我辖区之内。”
“几天前，我已经收到了城隍庙的命令，让我限期拘捕陈龙。”
我揉了揉太阳穴，问魏卒：“那你的辖区是哪里？”
魏卒说：“你知道81中吧？”
我说：“知道啊。我就是那个初中毕业的。”
“那可是本市最顶尖的初中了。学区房都炒到两万五一平了。”
魏卒嗯了一声：“我的辖区，就是81中的划片范围。”
我：“……”
我对魏卒说：“真的假的啊？”
魏卒苦笑了一声说：“屎都顶在腚门上了，我有必要骗你吗？”
“反正你现在也算是半个阴间人了，我给你讲讲规矩吧。”
我说：“你讲规矩可以，我可不是什么阴间人啊。”
魏卒嘿嘿笑了一声，说道：“阴间分成两部分。”
“阴间的主体在阴司，就是民间说的阴间，阴曹地府。”
“那里面有阎王、判官、牛头马面。”
“阴间的另一部分，在人间。包括城隍、土地庙、阴差。”
“按照规定，人间部分，奉行城乡二元制。”
“也就是说，城市是城市，农村是农村。这两者用不同的管理方式。”
“农村的人死了之后，鬼魂归土地管辖。”
“每一村，有一名土地负责。”
“土地庙负责把魂魄引渡到阴间去。”
“而城市，则是城隍和阴差负责。”
“每一城任命一位城隍，负责管辖这一城的魂魄。”
“而城隍手下，有设置若干名阴差，各自管辖一片区域，分片勾魂。”
“开始的时候，我们的区域也是随便乱划的，很不方便，主要看城隍老爷的心情。”
“但是时间长了，总是闹矛盾。”
“有的地方死人多，有的地方死人少。有的地方容易勾魂，有的地方比较困难。”
“按道理说，容易勾的魂魄，获得的奖励应该少一点。困难的魂魄，获得的奖励应该多一点。”
“但是这种难易程度互相交错，统计起来十分麻烦。”
“久而久之，阴差们的精力，全都用在扯皮上了。”
“那时候流行一句话，会干不会说，干得再多也白搭。”
我挠了挠头：“怎么和人间这么像啊。”
魏卒笑了笑：“阴阳两界，本就是一体嘛。”
“后来有个聪明的城隍，想了一个办法。”
“参照阳间的中学划片。把我们这些城隍也划片。”
“根据中学每年中考的排名，确定本片招魂的难易程度。”
“成绩越好，说明学校越好。这片区内的人，要么有钱，要么激灵，魂魄属于难抓的那种。”
“所以，每一个魂魄的奖励就比较多。”
我哦了一声：“那你被划分到81中片区，你的奖励肯定不少。”
魏卒叹了口气：“奖励确实不少，但是如果抓不到，惩罚也不少。”
我沉思了一会说：“81中片区，地方可不小啊。”
“一寸一寸的查，每一几个月查不完，到时候黄花菜早就凉了。”
魏卒蹲在那里说：“是啊，是啊。”
我看他嘴上说着是啊，但是神色并没有太着急。
我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有办法了？”
魏卒干笑了一声，搓了搓手说：“你要说有办法吧，确实有个办法。”
“只不过，要让这个办法落地成为现实，可能需要崔老弟你做出一点点牺牲。”
我：“……”
我踏马就知道，这小子没憋好屁。
我问道：“什么事啊？”
魏卒说：“城隍下达抓捕命令的时候，会给我陈龙的生死簿。”
“但是这一页生死簿，往往比较简略，比真正原装的生死簿差远了。”
“如果我们能番看到真的生死簿，那就能清清楚楚的知道陈龙死在哪了。”
“只是，这生死簿我是没有权限查看的。”
“如果崔老弟你帮我看一眼，咱们的问题不就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