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寿宫。
康熙三十五年,七月二十五,十一阿哥胤禌殇被人发现在御花园落水而亡,年仅十二岁。
玄烨下旨彻查此事,最后的结果却指证为,十一阿哥落水乃是教养他的敬嫔所为。
谋害皇嗣,乃是大事,敬嫔此次,在劫难逃,甚至可能要连累整个家族。
“十一阿哥当真是你杀的?”玄烨问向敬嫔,可心里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的。
敬嫔跟了他快三十年,从来都是谨慎本分,温柔有礼,即使证据确凿,玄烨还是有些不信的。
“是,”敬嫔很是冷静的应了下来,“就是嫔妾,十一阿哥是嫔妾害死的,和别人没有关系!从头到尾都是嫔妾一人设计的!”
“皇上,你听一听,这个贱人都承认了!”宜妃早就哭的嗓子嘶哑,眼睛红肿。
“闭嘴!”玄烨转头看向宜妃呵斥道,“什么贱人!在朕和皇太后还没有问清楚之前,她还是朕的敬嫔!即使不及你的位份,也不容你如此侮辱!”
“皇上!”宜妃被皇上训斥的更加委屈,哭喊道,“十一阿哥也是你的孩子,难道你就让他这样白白死了吗?”
“一码归一码,”玄烨冷哼一声,“你私自用刑一事,念在你没了十一阿哥心痛的缘由,先饶了你!”
宜妃对敬嫔私自用刑一事,也已经犯了宫规,本是不可饶恕的。
玄烨的话,将宜妃的心思从旁处拉了回来,宜妃也后怕的抖了抖,连忙闭嘴,不敢多言,可心里又的确委屈,只能声音不大不小的抽泣着。
敬嫔因为被宜妃私自用刑,已经有些伤逝,再加上褪去宫装,只着中衣,中衣上又血迹斑斑的敬嫔很是狼狈不堪。
敬嫔听到皇上对她的一点点维护,很是感动,也很是心酸。
她已经四十二岁了,很老了。她十二岁入宫做宫女,不过两三年,便被皇上宠幸,跟在皇上身边服侍,后来还被册封为嫔。
可惜福薄,一直没有个孩子。再后来,后宫的女人越来越多,她这不讨喜的性格,终究被他腻味了……
“敬嫔,”皇太后看着跪在地上,已经认下罪责的敬嫔,问道,“哀家很不明白,你到底为何要谋害十一阿哥?”
“没什么,”敬嫔苦笑起来,虽然是回答皇太后的,可眼神却是看向宜妃的,那眼神带着很大的恨意,“不过就是想杀了,想看一看宜妃娘娘到底会怎么样的难过罢了。”
“你……”皇太后听了很是惊愕,“那是皇嗣,你说杀就杀了,想没想过后果,想没想过你的家人!”
“杀人偿命!一命抵一命,关嫔妾家人什么事,”敬嫔狰狞的嘶吼道,“若不是宜妃逼迫如此,嫔妾又怎么会杀了十一阿哥!”
那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孩子,虽不是与她血脉相连,却也是她难以割舍的宝!
“你的命算什么!和十一阿哥一命抵一命,你配吗?”宜妃忘了刚刚玄烨的斥责和警告,忍不住冲着敬嫔怒吼,“本宫逼迫你?本宫怎么会逼着你去杀了本宫的十一阿哥!你莫不是魔障了!”
“哈哈……”听了宜妃的话,敬嫔大笑起来,“是啊,魔障了,嫔妾是魔障了,要不然怎么会教养出十一阿哥这般丧心病狂的妖怪!”
妖怪?敬嫔竟然称呼十一阿哥为妖怪!
玄烨和皇太后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疑惑。
幸好这殿里,只他们几个人,惠妃、宜妃、敬嫔,连着几个宁寿宫的老嬷嬷和宫女。
莫说皇太后和皇上吃惊,就是惠妃听了也是心惊胆颤,到底怎么回事?
“敬嫔!你莫胡说,”惠妃看了皇上和皇太后一眼,连忙小声劝阻,“有什么事情细细说出来,你若真的有难言之隐,告诉皇上和太后娘娘,也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嫔妾不求有人给嫔妾做主,”敬嫔眼泪哗哗的往下落,“嫔妾只想告诉你们,嫔妾杀了十一阿哥,绝对不会后悔!十一阿哥他……”
敬嫔这才娓娓道来。
“十一阿哥一直都知道,嫔妾不是他的母妃,嫔妾也从来都没有瞒过他,他在启祥宫的几年,还算老实,自他进了尚书房,时常出入翊坤宫开始,就变了。”
“在他心里,宜妃娘娘才是他的嫡亲母妃,嫔妾不过是个低贱的养母。更甚者……启祥宫的宫女太监,无不被他辱骂,重则鞭打。”
“他不过才十二岁,就知道什么是女色女欲了!这些都是他的嫡亲好母妃教给他的!”
“宜妃,你把你翊坤宫里的小宫女送给他的结果,就是连我身边的宫女他都染指!当真是色胆包天!”
“你舍不得几个贱婢是你的事情,为什么要杀我的儿子!”宜妃从来没有想过,不过是小孩子的玩闹,也要受这么大的报应!
“是啊,敬嫔,你有什么委屈,你告诉本宫,告诉皇上,或者告诉太后娘娘都行,怎么能害死十一阿哥呢!”惠妃听了,皱着眉头责怪敬嫔。
“惠妃说的没错,”太后娘娘怒道,“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瞒着,不说出来!”
“说出来?”敬嫔笑的更加大声了,“哈哈,说出来有用吗?皇上,太后娘娘,你们告诉嫔妾,如果嫔妾把十一阿哥做的事情,都告诉你们,你们会怎么做?”
“当然是……”皇太后。
“当然是斥责几句,让他改过从新,对不对?”敬嫔截止了皇太后没说完的话,“可结果呢?他还是会那般做,并且更过分,更暴戾!”
“怎么会呢,十一阿哥不过就是个孩子。”惠妃见皇太后的脸色不好看,连忙又斥责敬嫔,“倒是敬嫔你做的太过了!”
“惠妃娘娘不必在这里假惺惺了,”敬嫔苦笑着摇了摇头,“宜妃欺负嫔妾的时候,惠妃娘娘只当没看见,十一阿哥辱骂嫔妾的时候,惠妃娘娘你不过笑着说了十一阿哥几句,你们做出什么实际的行动了吗?只有死!只有十一阿哥死了,这些才不会再有了!”
“敬嫔!”皇太后怒的拍起了桌子,“简直狡辩!不过是几个贱婢,还要你去给她做主吗?你当自己是什么?她们的青天老爷吗?可笑至极!”
“呵呵……贱婢?”敬嫔抬头看着皇太后的眼神,“是啊,嫔妾也是个贱婢呢,能有今日这一切,都是皇上和太后娘娘赏的,那嫔妾还给你们好了!”
说着,敬嫔将头上摇摇欲坠的正蓝色及耳垂的流苏扯下,又扯下发髻上那个一尾凤凰的金钗掷在地上。
“叮咚”的声音敲在殿里所有人的心上,那金钗也碎成两块。
“敬嫔!”玄烨察觉到不对劲,连忙喊了一声,却已经迟了。
敬嫔所有的力气都攒在了一起,冲向了大殿里的柱子上,“嘭”的一声,敬嫔的额头撞了上去,随即如同没了心气的重物,摔在地上。
敬嫔额头上好像有个大大的血窟窿,涌出红色的血滴落满脸、白色的中衣……
敬嫔失神的眼睛看向愣住的玄烨,说了最后一句话,“他竟然……皇上的妃嫔都敢……染指,嫔妾却连启祥宫的妹妹护不……”
话没说完,敬嫔就断了气。
原本还恶狠狠的觉得不够解气的宜妃,听到敬嫔说的最后一句话后,腿软跌落在地上。
十一阿哥他……当真这么……坏吗?
玄烨和皇太后还没商量出要如何处置敬嫔,殿外便有消息送了进来,去年新进宫住在启祥宫的尹答应,悬梁自尽了。
听了这个消息后的玄烨和皇太后才相信,敬嫔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最后,宁寿宫里的事情被瞒的死死的,没人敢胡乱议论。
敬嫔王佳氏若云没有被褫夺封号和位份,也没有连累王佳氏一族。
尹答应自尽,也没有被追责,为了压下流言,追为常在,以贵人之礼下葬。
最后,敬嫔和尹常在草草的都被送去了皇陵妃园寝安葬。
而宜妃,被夺协理六宫之权,禁足在翊坤宫,无诏不得出。
甚至,皇上和皇太后共同下旨,让五阿哥和九阿哥都禁止见宜妃。
五阿哥是由皇太后带大的,自然听皇太后的命令,对此并没有疑义。
但九阿哥不一样,刚接到旨意的时候,九阿哥还能应下,可长时间没有见到宜妃,又疑心宜妃失宠出事的九阿哥,当然忍耐不住了。
九阿哥在宁寿宫,在乾清宫,和皇太后,和皇上都起了争执,就是为了见宜妃。
可被宜妃气着的皇太后和皇上,自然不会同意,也不会惯着九阿哥。
最后的结果,便是两年后,当皇上第一次册封诸位成年阿哥的时候,九阿哥被排除在外。
康熙三十七年三月,玄烨下旨,册封大阿哥胤禔为多罗直郡王,三阿哥胤祉为多罗诚郡王,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祐、八阿哥胤禩俱为多罗贝勒。
除此之外,受封的诸位阿哥需要参与国家政务,并分拨有佐领,且各有属下之人。
这种眼看就要到九阿哥的册封没了,自然让九阿哥差点疯掉,就连禁足了快两年的宜妃也听到了消息,想方设法的见到了皇上。
可皇上一句“十阿哥也满十六岁了,同样没有册封”打发了宜妃想的满满一肚子委屈。
十阿哥可是温僖贵妃的儿子,他姨母又是仁孝皇后,你九阿哥算什么?
……
柒玥看着惠妃满面红光,荣妃也是嘴含笑意,心中更是想念姐姐和贵妃姐姐。
若是姐姐在世,四阿哥怕也是能得一个郡王位份,而不是与弟弟们同封贝勒。
若是贵妃姐姐在世,十阿哥也不会成为皇上打击九阿哥而存在的完美未册封理由。
自从平妃落菡薨逝,又因为陈氏燕宇的关系,柒玥和玄烨之间的关系又变的很是貌合神离。
陈氏燕宇侍寝后,便被封为答应,住在储秀宫寻冬小筑。没多久就怀了身孕,第二年三月就为皇上生下了二十七皇子胤礼,并在诸位阿哥册封后,满了周岁,续齿为十七阿哥。
也算是如同她自己所想的那般,燕子终究飞上殿宇变成了凤凰。
册封过诸位阿哥后,后宫里又迎来了三年一次的选秀一事。
也不知道是因为后宫妃嫔足够多了,还是因为玄烨不热衷于这些事了,这次选秀,玄烨如三年前一般,只选了两位秀女进宫,一个瓜尔佳氏,一个石氏。
惜若来和柒玥说这些的时候,柒玥正照着镜子去看自己头顶的头发,铜镜不清晰,看不见。幸好有内务府送来的琉璃镜,柒玥能看清自己头顶那黑发里掺杂着的几根白发。
“小主,”惜若有些着急起来,“你到底有没有听到奴婢说的,那新来的常在,要住进承乾宫呢。”
“承乾宫那么大,要住进来就住进来吧,”柒玥并不在意这件事情,拍了拍柒玥的手,“你管这些做什么?只要不是住在正殿,不是住在荣华殿,都别急。”
“奴婢就等着看小主急不急,”惜若撇了撇嘴巴,“哪天皇上之间册了个主位娘娘搬进承乾宫,小主又该怎么办?”
“……”柒玥瞥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很是无奈,只好喊了惜若一声转移话题,“惜若,别管那些事情,你快来看看我这头发,都看到好几根白发了。”
惜若在心里叹了口气,既然小主不在意,她也没法逾越不是?
惜若只好顺着柒玥的话去看柒玥的头顶,“不过才两根白发,奴婢帮小主给拔掉了吧?”
说着,惜若的手就伸向柒玥的头顶,想要把那两根白发给挑出来。
“不行!”柒玥连忙护着头上的白发,不让惜若动手。
“为什么?”惜若很是不明白,“有白头发,把它给挑出来拔掉了不就可以了?”
“听老人说,不能拔掉白头发,”柒玥白了惜若一眼,“拔掉一根会长十根呢。”
“怎么会?”惜若惊讶不已,“小主你听谁说的?”
惜若比柒玥年岁大,头顶早就走了白头发,听柒玥这话,不由得紧张的伸手摸了摸头顶,那她头顶不会全是白发吧?
“我也不知道,”柒玥摇了摇头,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说道,“不过我猜,是因为那一根白头发被拔掉了,周围的十根头发都吓的白了脸吧?”
“……”惜若。
柒玥看着被她唬住的惜若,不由得笑了起来,当然也得了惜若的一个白眼。
就在柒玥想要让惜若还是把她那两根白头发拔掉的时候,悦若走了进来禀告。
“小主,含常在已经搬进茗芷馆了,现在正候在门外,说是来给小主请安的。”
柒玥并不是承乾宫的主位娘娘,这新常在能给柒玥请安,也算是给柒玥几分面子了。
“茗芷馆?”惜若一听,不由得皱眉,“怎么去了茗芷馆?离清心堂这么近,这位含常在有什么目的?”
“好了,”柒玥笑着嗔了惜若一句,“清心堂又不是见不得人,哪里怕别人看见?”
说着柒玥起了身,往厅里走去,“悦若,让含常在进来吧,别让人等久了。”
含常在长的肤白貌美,亭亭玉立,穿着宫装踩着花盆底进了清心堂。
“奴婢给玥贵人请安,玥贵人吉祥。”含常在端端正正的给柒玥行了礼。
“含常在不必多礼,坐下吧,”柒玥笑着指了指一旁的锦凳说道,“刚进宫,还有些不习惯吧?”
含常在看了一旁的锦凳,脸上的笑意没有了,委屈的表情使得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泪水很快就能下来。
“月亮姐姐莫不是忘了妹妹?”
月亮姐姐?
柒玥一下子就愣住了,看向含常在的眼睛满是吃惊,会这样称呼她的只有一人,那个八岁小女孩。
八年前,八岁……
柒玥激动的站了起来,连忙走到含常在跟前,想要从眼前女子的脸上找到那记忆中的稚嫩模样。
“你是……含卉?”柒玥有些紧张的问道。
“奴婢还道月亮姐姐真的忘记了妹妹呢,”含常在噗嗤笑了出来,“可不是奴婢吗?月亮姐姐刚刚要是真的记不得了,那奴婢可会真的哭出来哦。”
“……”惜若。
“……”悦若。
惜若和悦若看着从笑脸变成委屈脸,又变回笑脸的含常在,又看了看原本淡然变的激动的自家小主,彻底的傻眼了。
这是怎么回事?月亮姐姐?
她们小主认识这个含常在?她们怎么不知道?难道是进宫之前就认识了?
等等,不对呀,这含常在不过十六岁,小主进宫的那年十月才出生的!
柒玥哪里顾得上去解惜若和悦若的疑惑,拉着含常在往榻上走去,直接挨着坐下说话聊天。
“……”锦凳。
“你竟然也进宫了,”柒玥将含常在上下都打量了一番,“没想到,咱们还能见到。”
“奴婢也没有想到呢,”含常在点了点头,解释道,“原本我还排斥进宫呢,不过看到他……额,就是皇上,奴婢才想明白,难怪那年月亮姐姐你说你们住的地方很远,奴婢的阿玛不会让奴婢去找你们。所以,既然这宫里有月亮姐姐在,那奴婢就君命不可违了。”
“你呀。”柒玥伸手在含常在手上拍了拍,没有说出话来。
说什么?说这个后宫并不是别人以为的那样荣华富贵?也不是别人以为的那样姐妹情深?
可都已经进来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月亮姐姐怎么了?”察觉到柒玥的脸色不对劲,含常在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什么,”柒玥连忙摇了摇头,笑着问含常在,“你刚搬进茗芷馆,可有什么不习惯?”
不等含常在说话,柒玥又拉着含常在站了起来,“算了,我还是陪你一起去茗芷馆看看吧,却是有什么短缺的,直接从清心堂拿了用上。”
说着,不等她们反应,直接拉了含常在往茗芷馆走去。
“月亮姐姐,奴婢……”含常在还想要挣扎,却被拉着只能跟上。
“在我面前,不用如此自称。”柒玥顿住了脚步,在含常在头上点了一下,然后继续走。
“……”含常在。
“……”惜若。
“……”悦若。
惜若和悦若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愕。不过,这样的小主,她们是欢喜的。
有着活力,有着喜怒,愿意走动的小主,才是她们所放心的。
……
含常在进宫没多久,玄烨便于八月份开始巡幸塞外,直到年底才回来,可在宫里过了年,玄烨又离宫去南巡。
柒玥和含常在在宫里玩的欢,更是不去顾着那些琐碎的事情。
只是,柒玥没想到的是,玄烨南巡回来不久,承乾宫发生了一件大事。
柒玥和含常在、语常在坐在长廊里说笑的时候,长廊上木梁断裂,梁上的瓦片纷纷掉落,语常在眼疾手快推开了含常在,却被砸个正着。
柒玥和含常在受伤颇轻,语常在却……却一命呜呼。
这一日是康熙三十八年七月二十五。
闰七月初二,玄烨下旨追封语常在章佳氏梦语为敏妃,一切丧仪礼同平妃。
敏妃薨逝本来是意外,却给惠妃带来麻烦,惠妃因为管理后宫不当,被斥责,被罚月例,被夺权。
管理后宫之权被玄烨送去宁寿宫。后来因为皇太后年事已高,加之惠妃颇为内疚,将十公主接到钟粹宫和八公主为伴,玄烨便又把管理之权交给了惠妃。
而三阿哥胤祉因为在敏妃百日中剃头,被降为贝勒。
柒玥和含常在的伤逝并不重,所以养了半个多月便好了,可因为语常在意外身亡的缘故,她们连着吃了一年的素斋,来弥补心中的过错。
……
康熙三十九年,十月。
御花园。
柒玥和含常在并肩进了御花园,御花园的菊花开的正旺盛,惹人喜欢。
“姐姐听我的才是对的,”含常在看着柒玥的脸色好了一些,有些高兴的说道,“你看出来走这一圈,果然心情好了很多吧?”
“嗯,”柒玥点了点头,随手捏了一朵金菊,凑到跟前嗅了一下,“这香味淡淡的,很好闻,若是做了菊花糕应该很好吃吧?”
“既然姐姐有这兴致,那我们就摘一些回去做糕点。”含常在一听,应了柒玥的话,“正好我也解解馋。”
“那就多摘一点,回头做了菊花糕,让人给十三阿哥送一些过去,”说着,柒玥转头吩咐惜若,“去拿花篮来接花瓣。”
“……”含常在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劝阻。
她刚刚还疑惑,不过看了一些菊花,姐姐就能心情好转,都惦记上吃食了,却原来是想着做些吃食送给十三阿哥,关心十三阿哥呢。
姐姐她……还是无法放下敏妃的意外。
惜若也清楚柒玥的性子,没有多说,直接去一旁的绛雪轩借花篮去。
惜若刚走,柒玥和含常在带着一个小宫女就将开始摘菊花。
“玥贵人和含常在,还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呢,这么好看的菊花,非要摘下做什么?”
身后的声音打断了柒玥和含常在的动作,两人连忙转身看过去。
却是惠妃和冬常在,刚刚说话的正是冬常在。
“这金菊不过是御花园最多见的话,时常都是用来摘了泡茶用,或者做点心用的,我怎么不能摘了?”含常在一回头,直接冲着冬常在嘲讽,“冬常在这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了?”
“你!”冬常在被含常在毫不气的话给气着了,刚要开口回怼,被惠妃拉住了。
“好了,”惠妃直接拉住冬常在不让她再说话,转过头来看向柒玥和含常在,笑着问道,“今日能看到你们出来走动,本宫心里也就放心了。”
柒玥也拉了含常在一下,不让她和冬常在起争执,福身向着惠妃行了行礼,“嫔妾给惠妃姐姐请安,惠妃姐姐吉祥。”
含常在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随着柒玥一起行礼,“奴婢给惠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好了,好了,不必多礼,”惠妃连忙伸手拉了柒玥和含常在起来,“对了,这里离钟粹宫近,要不,去钟粹宫坐一会儿?”
“不用了,”柒玥摇了摇头,笑着婉拒,“今日还要回去做菊花糕,还是过些日子去钟粹宫给惠妃姐姐请安吧。”
“也好。”惠妃点了点头,“有你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钟粹宫还有事情,你们慢慢玩着,我们就先回去了。”
“贵妃姐姐慢走。”柒玥又连忙行了送礼,目送惠妃和冬常在离开。
“姐姐,”含常在有些不快的说道,“刚刚姐姐为什么拉着我的手不让我和冬常在说话?她那样的性子,到我面前什么都不是!”
“好了,”柒玥劝道,“她如今因为八阿哥,颇得皇上重视,又破例直接晋位为嫔,还赐了封号,你到她面前是要吃亏的。”
“怕什么,”含常在撇了撇嘴巴,“不过是刚下了旨意,还未正式行册封礼。”
一宫主位到底不一样的,即使有旨意,也还要行册封礼,才做真的。
而冬常在卫氏冬怡虽然被下了旨意,册封为嫔,封号为“良”,可还有半个多月才行册封礼呢,在此之前,她依旧只是常在。
“那不是迟早的事情吗?”柒玥无奈的摇了摇头。
“只要没到那一天,都不做真!”含常在有些不快的说道,“那她现在就是常在,和我一样的平起平……”
含常在话没说完,就看到了柒玥身后不远处又出现的冬常在和她的宫女。
“含常在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这良嫔娘娘是有旨意的,含常在你是没有的。”冬常在的宫女有些不屑的瞥了柒玥和含常在一眼。
“彩儿说的没错,”没有惠妃在场,冬常在的样子才是富贵满面的样子,头抬的高高的,好像用鼻孔看着柒玥和含常在,“这有旨意就是有旨意,谁又能更改什么?有了皇上的旨意,这谁尊谁卑可是很明显的!”
“良嫔娘娘说的对,皇上旨意已下,便是金口玉言,不会更改的,”彩儿恭维道,说完,又看向已经转过身来的柒玥和含常在,声音高高的喝道,“玥贵人和含常在还不过来给良嫔娘娘请安!莫要忘了尊卑!”
忍了许久的柒玥,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就在冬常在以为她要请安的时候,抬手用力扇了冬常在几个耳光。
在彩儿尖叫后,也给了彩儿几个耳光!
顾着冬常在的身份,未用尽全力,可打彩儿就不一样了,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所以同样的几个耳光,彩儿嘴角和鼻子都冒了血,满脸血污,甚是恐怖。
“玥贵人,你怎么敢!这可是良嫔娘娘!你以下犯上,到了皇上面前也是说不过去的!”彩儿尖叫着喊道。
“哼,”柒玥拿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浮尘,冷笑道,“你不是说,有了旨意,就有了尊卑吗?”
柒玥看向一旁拿了花篮赶来的惜若,吩咐道,“惜若,去拿皇上给我的册封圣旨,我佟佳氏柒玥倒要让她们看看,什么是尊,什么是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