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堂。
柒玥问佟夫人，“额娘，你知道芷兮和桂嬷嬷的关系吗？”
“芷兮和桂嬷嬷？”佟夫人被柒玥的问话，弄的有些茫然，“芷兮和桂嬷嬷能有什么关系？她不是你的人吗？怎么和桂嬷嬷有关系？”
“芷兮是我从府里带进宫里的，”柒玥皱了皱眉头，“额娘应该知道她的底细才是，额娘若不是知道她的底细，也不会放心让她陪我进宫才是。”
“看来你记起的还是不够多，”佟夫人叹了口气，“迟暮是家生子，她爹娘都在府里，芷兮却是你幼时出去玩的时候，买下的一个小丫头。她卖身葬父葬母，你看她可怜，便买了下来。你被桂嬷嬷捉去的时候，那个丫头急了好长时间，后来还跑出去找你，摔破了腿，你被人送回来之后，她才被人找回来。我也是看她对你如此忠心这么多年，你进宫的时候，才让她陪着你的。”
“果然忠心，”柒玥冷笑起来，“若不是这么一吓，想起来过往，我还被蒙在鼓里呢，当年带我出府的就是芷兮，才让我被桂嬷嬷抓去，或者说是她将我送到桂嬷嬷的狼窝！”
“什么？芷兮？怎么可能是她，”佟夫人惊的站了起来，有些气急败坏，看柒玥不似假说，又更加惊讶，“是她？真的是她做的吗？那这么多年，咱们……咱们不是养虎为患？”
“玥儿，”皇贵妃眉头皱了起来，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那芷兮现在在寿康宫，太后又点名让你去，不让我去，是不是芷兮将你的什么秘密告诉了太后？”
“秘密？我能有什么秘密，”越到了这种时候，柒玥越是镇静，“她若是想害我，总会有理由，或者是别人要害我，她助纣为虐。”
柒玥闭上眼睛，慢慢去想芷兮的不对劲之处，若不是想起当年是芷兮带她出去看萤火虫，她也不会落入桂嬷嬷的手里，可若不是芷兮现在在寿康宫，她宁愿相信当年是个意外。
这些年，芷兮服侍她比迟暮更用心，也更得心一些，她自己也是更亲近芷兮，对迟暮就没那么重用了。
可好像自从芷兮被打了板子之后，在服侍上就不如迟暮了，做事也更加不比从前谨慎了。
打板子？
“难道是她？”柒玥想到了一种可能，有些让她措手不及的可能。
“谁？”皇贵妃急问道。
“迟暮！”柒玥连忙转身问迟暮，“寿康宫的传话人还在不？”
“小主，在门口呢。”迟暮被听到的消息，弄的心乱如麻，差点反应不过来。
“去问他，在他来传话之前，无贵人在不在寿康宫。只问这一句，不论他说不说，都有赏！顺便告诉他，我在更衣，很快就随他去寿康宫！”
“是。”迟暮连忙转身出去。
“你怀疑无贵人？”皇贵妃被柒玥弄的有些吃惊，“她和你有什么纠葛吗？芷兮是被她收买了？”
“除了她，我还想不到是谁。”柒玥有些无奈的说道。
三哥还没查出来安佳氏无七的真正身份，她要拿什么去对付安佳氏无七和芷兮的联手，甚至她都不知道寿康宫到底有什么在等着她。
三哥，你一向高明，怎么这次做事这么慢呢，你这不是要害死妹……
等等！不对！三哥不会这么慢的！是芷兮！前几日，是她让芷兮回府拿东西的，芷兮回来和她说，三哥还没查出来。
可如今看来，三哥一定是查出来什么了，否则芷兮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投向无贵人！
“小主，无贵人在寿康宫！”迟暮从外面小跑着进来，还不等喘口气就说道，“而且，芷兮是和无贵人一起去的寿康宫！”
果然！柒玥心里对芷兮更加失望。她多想自己猜错了，可没有。
“额娘，”柒玥急着去抓佟夫人的袖子问道，“三哥呢？”
三哥一定给了芷兮一封信，这是一贯的传信方式，只可惜芷兮没有给她，那么如今她只有找到三哥，才能知道信里写了什么！
“你三哥，应该还在神武门那里，”佟夫人被柒玥吓了一跳，却还是很快的说道，“听说你出事，你三哥急的要命，便等在了神武门那里，还让我问你，你看了信没有？若是看了，为何还没有解决事情？”
果然有信！而且还是关键的可以解决事情的内容！
“玥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皇贵妃越听越乱，“玥儿！你和三弟到底瞒了我什么事情。”
“姐姐，”柒玥没有回答皇贵妃的话，只看向她，满是乞求，“我知道不该瞒着你，可现在一时说不清楚，你相信我能处理好，只是我现在需要姐姐去见一见三哥，让三哥把信里的内容再告诉你一次，然后你派人去寿康宫传话告诉我。”
皇贵妃盯着柒玥看了很久，才忍住心里的焦急，点了点头，“你先去寿康宫吧，额娘这里和三哥那里，还有我。”
“玥儿！”佟夫人很是担忧，“太后叫你去寿康宫，会不会为难你啊！”
后宫里太后最尊，若是太后为难起玥儿来，谁能阻止得了她？
“不会的，”柒玥笑着摇了摇头，“太后手里没有我的把柄，顾着皇上的面子，不会为难我的。”
其实柒玥心里没底，太后支开了姐姐，只让她去，到底是想怎么样，还是猜不透。
太后虽然在淑慧大长公主的劝说下，将端敏赶出了宫，还让乌拉庶妃闭门思过，自己也安静了些日子，可到底是真放弃还是假放弃，没人知道。
何况，没有姐姐在，若真的治了她的罪，那也算是打压了佟佳氏，姐姐也会受到影响。
可她能有什么罪？或者她有什么把柄在太后手里？
容吉贝子？
除了容吉贝子是个不知该如何和皇上解释的误会外，她还真的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
……
寿康宫。
因为在清心堂磨蹭了许久，所以柒玥来到寿康宫的时候，比以往迟了一些。
进了大殿，柒玥飞快的看了一圈，好像除了姐姐，都来了，只是……没人给她留位置，哦，对了，乌拉庶妃没来。
地上跪着芷兮，皇太后边上除了几个太妃，还有端敏长公主。
“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给各位太妃请安。”
“你不用起来了，”端敏直接说道，“直接跪下吧。”
皇太后瞥了端敏一眼，没有说话。
柒玥不动声色，看向皇太后，“太后娘娘，嫔妾有罪吗？嫔妾从来不知道这宫里，还有未审先定罪的道理。”
“起来吧。”皇太后抬了抬手，让柒玥起来，“听说你昨夜受了惊吓，还连夜让佟夫人进了宫，现在可好些了？”
“太后娘娘，玥贵人都来到了寿康宫，想来也是好些了。”贵妃在柒玥开口前，接了话，“只是臣妾瞧着，玥贵人眼圈还是黑青，应该是没睡好的缘故吧。”
“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端敏冷哼一声，“玥贵人这是怎么了？昨夜不过宫里进了一个刺就受到惊吓了？还是你认识那个刺？”
端敏的一句话，将殿里两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柒玥忍着不去看向宁悫太妃，转头看向芷兮一眼。
难道芷兮看见了那个黑衣人进了宁未阁，所以她是因为这个事情，才来寿康宫告状的？
可是，不对啊，若是真的因为这个事情，宁悫太妃不会安稳的坐在太后身边。
“刺？”柒玥冷笑一声，“端敏不是住在驿馆吗？消息这么灵通？”
“你！”端敏有些讪讪，然后才反应过来，“本宫今日进宫的早，自然有时间知道这个消息。”
“是吗，”柒玥不咸不淡的应了，“嫔妾还以为端敏长公主是因为知道一些事，才进宫请安的呢。”
“你也不必拿话堵本宫，”端敏自知说不过柒玥，索性直接开口问罪，“本宫且问你，你到底认不认识那个刺？”
“端敏长公主是拿了皇上的旨意，才来问罪嫔妾的吗？”柒玥并不回答她的话，只反问了回去，“嫔妾是宫中的玥贵人，端敏长公主是科尔沁达尔罕福晋，好像，端敏长公主没资格替皇上问罪嫔妾吧？”
“你！”端敏怎么也没有想到，柒玥到了这个关头，还能镇静下来，若是别人早就跪下来喊冤求饶，撇清与刺的关系了。
“她没有资格？哀家有资格吧？”皇太后知道端敏对付不了柒玥，才开了口。
“太后娘娘自然有资格，”柒玥笑了笑，并不像对待端敏那样，“太后娘娘就是不问罪，直接定了嫔妾的罪，嫔妾也是无话可说的。”
“玥贵人也不必牙尖嘴利，”皇太后冷笑一声，“问罪，问罪，问清楚了才知有罪无罪，哀家还请玥贵人回一下刚刚端敏问的话，你认识昨夜的刺吗？”
“嫔妾不认识。”柒玥。
“不认识？”皇太后皱了皱眉头，“那哀家怎么听说，玥贵人是认识昨夜的那个刺，甚至那个刺就是冲着玥贵人来的？”
“太后娘娘这是听谁说的？”柒玥反问道，“太后娘娘是抓住了那个刺吗？刺告诉娘娘，说是冲着嫔妾来的吗？”
“当然没有抓住那个刺，”端敏心急的接了话，“难不成玥贵人以为那个刺跑了，就能当作没有事情发生，高枕无忧，神不知鬼不觉了？”
“娘娘？”柒玥并不理端敏，继续看向皇太后，“嫔妾真的不认识那什么刺。”
“玥贵人应该认识你旁边这个跪下之人吧？”皇太后指了指芷兮问道。
“自然认得，”柒玥忍着踢开芷兮的冲动，“这贱婢是嫔妾清心堂的人，昨夜不见了，嫔妾正寻她呢，哪里想到会在寿康宫出现。”
“你寻她做什么？寻到她要灭口吗？”端敏冷冷的笑道。
“灭口？”柒玥看了端敏一眼，冷冷讽刺道，“是不是在端敏长公主眼里，人命都不值钱？嫔妾寻她，自然是因为她做错了事情，嫔妾本来就怕黑，她昨夜没给嫔妾留灯，还跑了出去，才害的嫔妾受了惊吓，罪该当罚。”
“她跑了出来，自然是因为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情，”无贵人站了起来，走到柒玥身边，“玥贵人好好想一想，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对不起皇上的事情？”柒玥握紧了拳头，才忍住没有抬手打在无贵人这张丑陋的脸上，“这不是在说着刺呢吗？无贵人怎么又说起什么对不起皇上的事情了？怎么？我罪那么多吗？”
“自然是你和刺有什么对不起皇上的事情了。”无贵人笑的灿烂，落在柒玥眼里刺眼极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柒玥有些诧异起来，她和刺能有什么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除了她隐瞒刺和宁悫太妃的事情，可是宁悫太妃都没有事，她怎么会有事？
“玥贵人莫急，”皇太后见柒玥表情有异，以为这事真有隐秘，更加胸有成竹，“还是听听你这个丫头是怎么说的，你叫芷兮，对吧？咦，怎么以前好像是个叫什么落兮的宫女侍候玥贵人，你跟她是姐妹吗？”
“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芷兮，原名落兮，因为忌了落贵人的名讳，玥贵人给改了。”芷兮低着头，回了话。
柒玥看着芷兮没有一丝惶恐和害怕，说话条理清晰，心里的不安又深了几分，她要么早就背叛了自己，要么这次就是视死如归。
“那你说说吧，”皇太后也不在意这些什么名讳不名讳的，“玥贵人和这刺有什么关系？他们真的认识？”
“是，”芷兮沉声说道，“玥贵人和刺认识，刺就是冲着玥贵人来的。”
“哦？这么隐秘的事情，玥贵人会告诉你？”贵妃瞥了一眼柒玥后，厉声问道，“还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贱婢想要栽赃诬陷！”
“奴婢没有！”芷兮原以为没有了皇贵妃，就不会再有人为着柒玥出头，“奴婢有证据证明玥贵人和这刺有私情！”
“有证据就赶紧拿出来啊！”端敏一听有证据，乐不可支，“既然有证据，看玥贵人还有何话可说。”
“太后娘娘，”贵妃一听芷兮这话，心里咯噔一声，急了起来，“仅凭这个背主贱婢的一面之词，加上所谓莫须有的证据，来定玥贵人的罪，是不是太过不公了，话说捉贼捉赃，待抓住了刺，一同交给皇上来审问才是。”
“太后娘娘，臣妾觉得贵妃说的是，”惠妃也站了起来，担忧的看了柒玥一眼，“昨晚宫里进了一个刺，就说刺和玥贵人有关系，有私情，是不是太过……无理了？”
“贵妃和惠妃的意思是，哀家就没有决断的能力了？”皇太后脸色冷了下来，“还是哀家有说，一定要治玥贵人的罪了？审问一事，哀家不是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了吗？哀家还能颠倒黑白不成？”
“臣妾不敢。”贵妃有些无奈的看了柒玥一眼。
皇太后一顶大帽子压下来，她真的无力反驳，只盼着能拖延一点时间，等皇上下了朝就能赶过来了。
柒玥微微朝着贵妃和惠妃点了点头表示谢意，然后朝着皇太后说道，“太后娘娘英明，自然会给嫔妾一个公道，那就请芷兮将所谓的证据呈上来吧，嫔妾倒要看看，嫔妾与那刺有何关系。”
说着，柒玥微不可觉瞥了一眼宁悫太妃，只见她坐立不安，额头已经有了薄汗。
无贵人吩咐了自己的宫女，很快就有东西被拿了过来，呈在众人面前。
是一顶帽子，一顶瓜皮帽子。
“咦？那不是？”贵妃皱了皱眉头。
“呀，这不是男人的帽子吗？”端敏挑衅的看了贵妃一眼，对柒玥说道，“玥贵人认识这个帽子吗？”
“太后娘娘，这顶帽子是玥贵人未出阁前就私藏在闺阁的男人帽子。”芷兮指了指瓜皮帽子说道。
柒玥本来没有去看无贵人呈上来的是何物，可听芷兮这么一说，连忙去看。
那不是在宫外，皇上给她的帽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