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刘辩如此,段羽缓缓的蹲下,和刘辩面对面。

    这一天之中,这个十来岁的孩子,从被皇宫送出,一路又被送到了这里。

    所经历的心理历程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描述的。

    这眼神,亦如两年之前,他在弹汗山,见到的那些对未来充满迷茫,时刻都活在恐惧和死亡阴影之下的那些孩子一样。

    “如果怕,如果觉得委屈,那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但也只有这一次。”

    段羽伸出一根手指在刘辩面前说道:“恐惧改变不了任何即将发生的事情,身为一个男人,只有直面面对恐惧,战胜恐惧,才会有机会战胜你的敌人。”

    “真正的强者不是没有眼泪,而是尽管满满眼泪,也要砥砺前行,冲破前方所有的困难险阻。”

    “所以,我不要求你不要哭,但即便是哭,也要走完前面的路。”

    说到这里,段羽笑着拍了拍刘辩的肩膀然后站起身来。

    而刘辩则是仰起头来,看着眼前高大且宏伟的背影。

    从出生,从懂事儿,从他回到皇宫。

    有人教过他要怎么守礼,怎么循规.......

    但却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段羽迈开了脚步。

    这一刻段羽没有在牵着刘辩的手。

    但跟在段羽身后的刘辩却主动的迈开了脚步,跟上了段羽的脚步。

    眼泪顺着刘辩的脸颊流淌。

    但嘴里的蜜饯散发出的滋滋甜味却在蔓延全身。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段羽嘴角微微上扬。

    一大一小两人就这么缓缓的穿过了长街。

    身后,李虎的住宅燃起了熊熊火焰。

    明亮的火光照亮了整个集市。

    而解决完了李虎这一伙游侠之后的军机处将周围的一切都清扫干净之后全部都撤离了。

    ............

    第二天一早。

    洛阳城外数里的一处坞堡内。

    清晨还在睡梦当中的刘辩感觉到身上一凉。

    猛然被惊醒的刘辩正眼朦胧的睡眼,就见到一名身着盔甲身材雄阔的大将。

    仔细看才发现是段羽。

    “起来。”

    段羽没有废话。

    直接将一套黑袍扔给了刘辩。

    除了黑袍之外,还有一套盔甲,和一柄长剑。

    说完之后,段羽便走出了房间。

    坞堡是之前段羽在洛阳城外买的一片地建造的。

    除了坞堡之外,段羽在洛阳的资产远不止如此。

    光是在洛阳城内城外就有数十家的店铺。

    都是用于销售白纸,雪盐,还有是销售丝绸的店铺。

    这些都是甄姜通过贾东陆续购买的。

    还有一些是军机处的传递情报所需要的情报中转站。

    反正具体有多少,段羽现在自己也不清楚。

    在坞堡的演武场内等了一会之后,段羽就见到穿着歪歪斜斜的盔甲的刘辩提着长剑走了过来。

    见到段羽之后,刘辩双手抱拳,冲着段羽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师父。”

    嗯?

    段羽一愣:“殿下叫我什么?”

    “师父。”刘辩再次确认了一声。

    段羽忽然笑了。

    天地君亲师。

    天:象征自然法则与宇宙秩序,代表至高无上的力量。

    地:指物质世界的基础,承载万物生长,体现对自然资源的依赖与感恩。

    华夏民族乃是耕种民族,庄稼向来是看天地气候吃饭,所以不管是黎庶百姓,还是皇亲贵胄,都要祭天敬地,这是民生根本。

    除了天地之外。

    君:代指国家与君王,象征社会秩序与治理权威。

    而亲:即父母祖先,代表血缘亲情与家族延续,要求孝亲敬长、传承家族伦理。

    最后一个便是师。

    但师又分为两种。

    老师是传业解惑,授予知识之人,在关系纽带上老师多是一种职业,当然这个具体关系也看学生。

    可师父就不一样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师父是一种传承,一种延续,一种极为重要的关系纽带。

    刘辩用的是师父,而并非是老师。

    “那殿下是想和臣学习一些什么?”段羽看着刘辩问道。

    清晨天冷,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袍外面套着盔甲的刘辩还很冷。

    吸了吸鼻子之后的刘辩看着段羽说道:“师父,弟子想和师父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强者,即便眼含着泪水也要砥砺前行的强者。”

    “哈哈!”

    段羽放声大笑:“好。”

    段羽看着刘辩说道:“不过一个强者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身为强者,首先要有一个强壮的体魄。”

    “任何基础都是建立在一个强壮的体魄的前提之下。”

    “既然你想成为给一个强者,那就要从最基础的锻炼身体开始。”

    “来吧,现在拔出你的剑。”

    ............

    南宫,嘉德殿。

    宽敞的大殿当中,身着朱红色朝服的袁隗此时手持一卷竹简。

    正在殿下朗盛。

    “仓颉作书,以教後嗣。幼子承诏,谨慎敬戒.......”

    而坐在龙案后的刘协则是手持毛笔,正伏在案上,手里歪歪扭扭的在白纸上书写。

    董太后则是跪坐在一旁,眼神当中充满着溺爱的看着刘协。

    就在袁隗传授着启蒙读物《仓颉篇》的时候。

    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蹇硕面色难看的走进大殿。

    “太后,末将有要事禀告。”蹇硕大声的说道。

    正在传授刘协《仓颉篇》的袁隗抬起头来,悄然的看了一眼蹇硕,随即便转头冲着董太后示礼。

    “太后老臣今日便授业至此。”袁隗说道。

    董太后微微点了点头:“太傅辛苦。”

    “太子,和太傅作别。”

    跪坐在龙案后的小刘协站起身来冲着袁隗拱手作揖:“老师辛苦。”

    袁隗再次回礼,然后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说吧,怎么了。”

    董太后端起放在一旁的茶杯轻饮了一口。

    见袁隗离开,蹇硕这才惶恐的说道:“回太后.....史侯.....史侯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