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一下子站起来，惊恐瞪大眼睛：“先生把话说清楚，究竟会有什么变化？”
“这……老夫只是个看病的，不是算命了，未来会发生什么，老夫也说不准啊！”
林岚在一旁瞧着，暗暗窃喜，听这意思，季月娘的死期不远了这个猜想是没跑了。
可她脸上依旧摆出一副关切不已的模样，紧张道：“先生可有办法？”
贾郎中皱着眉头半晌不说话。
季月娘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话未出口却先咳嗽起来，捂着嘴咳的喘不上气，顾朝忙上前伺候，顺便把贾郎中给挤开了。
贾郎中退了回来，摸着胡子还在沉思，顾朝只一个劲儿替母亲抚摸着胸口顺气，背对着林岚二人，对季月娘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意，带了点小顽皮。
季月娘一面装咳一面借着顾朝身体的遮挡抬手在她鼻子尖上刮了一下，眼神里满是宠溺。
林岚有心想要再试探一下季月娘的状况，开口问道：“夫人怎么会咳成这个样子，可是哪里不舒服了？妾身这就给夫人倒杯水来……”
她说着真的就要去倒水，季月娘立刻收了脸上的笑意，冷声道：“莫要碰我屋里的东西！你金贵，你的伺候我受不起，留着你的好意去伺候老爷吧。”
季月娘一面说着一面又捂着嘴开始咳嗽，顾朝趁机道：“母亲如今身上不爽利，实在是不方便待，二位把脉也把了，人也瞧过了，若是无事，那就先请回吧。”
林岚本来也就没打算真的去伺候季月娘，见她这般不给她留面子，也就借坡下驴收回了手，同贾郎中一起告辞走人。
从濡韵阁出来，贾郎中还没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林岚瞧着他入戏太深的样子，有点不屑，现在都已经出来了，左右跟着的也都是锦枫斋伺候的下人，装样子给谁瞧呢。
她提醒道：“先生眼下可是要在去锦枫斋喝一杯茶歇歇脚再走？”
贾郎中心不在焉的摇头：“这脉相是相当奇怪，以老夫的所见所闻，实在是摸不清状况如何，更别说医治，姨娘还是另请高人吧！”
林岚直接问道：“大夫人眼下这个状况还能撑多久？”
贾郎中摇摇头不说话了，他根本就不知道。
林岚却是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季月娘命不久矣，更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只觉得心里头一口气畅快的很，就连方才被季月娘甩了冷脸子都不觉得有什么了。
送走了贾郎中，林岚一路哼着小曲儿回了锦枫斋，见到顾颜更是乐的合不拢嘴，上来搂着顾颜就是一句：“我的好女儿，咱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顾颜被她阿娘弄的不明所以：“阿娘，您没事吧？好端端的这忽然是怎么了？”
林岚虽高兴，却也没完全失去理智，季月娘到底还没死，这话还是不要对女儿说的好，自己乐一乐也就是了。
她甩开顾颜自己哼着曲儿撩开帘子去了内室，留下顾颜一个人在那莫名其妙。
沈嬷嬷眼看着两个人走远了，这才回屋去报信。
季月娘松了口气，藏在被子里掐着胳膊的手终于松开，活动着手臂道：“我生怕贾郎中看出端倪来，掐的十分用力，如今臂膀都酸了。”
顾朝忙给季月娘揉捏：“为了在林姨娘面前作戏，也是辛苦母亲了。”
“这倒没什么，没想到这法子真的骗过了贾郎中，念熙，你是从何处得知的这法子，为何我从前竟从不知道你懂这些。”
这时候沈嬷嬷插嘴道：“不只是贾郎中，就连上次陪叶公子来的那个郎中也被骗过了呢。”她将上回哄骗郎中的事儿同季月娘简单说了一说。
季月娘更是吃惊，顾朝讪讪的笑，谎称是带叶归隐回来的路上听叶归隐提起的，便悄悄记下了。
话说到这里，季月娘方才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我还没问过你，你和叶公子既然素不相识，你又如何得知他会瞧病的？”
顾朝只觉得头翁的一声就炸了，都说撒一个谎要用一千个谎来圆，如今看来这话一点都不假。
念梅在旁忽然道：“奴婢听念菊提起，是叶公子自己说的，他除了瞧病什么都不会。那日里小姐也正是要出去找郎中，想来也是病急乱投医，也未曾多想就将叶公子带回来了。想是大夫人吉人天相，竟被小姐歪打正着，叶公子是个神医呢。”
她那日里是没有跟着一起出去，不过事情是念菊念兰回来以后同她说的，念梅向来是个有头脑的，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果然季月娘听了就没再多怀疑，顾朝暗暗松了一口气，其实念梅就算不救场，她也有法子应对过去，不过念梅既然开口了，顾朝还是冲念梅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大门户出来的果然不一样，便是做了婢女，那份运筹帷幄的冷静缜密也还是刻在骨子里的。
顾朝越发觉得自己当初救下念梅将她带回来这个决定是对的。
正说着，念竹在外头掀开帘子往里瞧，看着像是寻顾朝有事的样子，顾朝便同季月娘行礼告退，领着念梅出了屋来。
“有事吗？”
念竹瞧瞧四下无人，才小心翼翼道：“小姐真的让秀雯那丫头去管厨房了么？”
顾朝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可以她的行径和身份，去做这个差事怕是难以服众吧？”念竹叹了口气，“我原以为小姐只是说说，我瞧见秀雯自己手脚也不干净，她如何能担当的了这个重任。”
念竹为人正直，说不好听点其实是轴，一根筋，刻板，她觉得做这种事的人是谁都行，的一旦要严于律己，像秀雯这种人那是短短不可以的。
顾朝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自己和念竹解释不清楚，干脆就不去解释，左右这件事和念竹没多大关系。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她要做什么便让她做，你就当没看见便是。”
“可是……”念竹心里着急，还想说什么，被顾朝打断了。
“纵然她有通天的本事，她逃不出我的掌控，你放心好了。我这样安排，自有我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