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你们是顶尖商人,我还只是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不知俞大少爷可满意了?”
俞秉泽点点头,“满意,爷去歇着了,明儿个再聊。”说完他一步三晃地上了楼梯。
他还真是离了俞巡抚的视线连路都走不直了,云舒等春迎结了账,吩咐小二提几桶热水,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自打两人把话说开后,俞秉泽除了时不时逗云舒几句,一路上还算顺畅。只是越临近京城,他的话越发少了起来。
入京前一夜,云舒在驿站时发现俞秉泽没有下楼用膳,叫来春迎道:“去问问俞公子可用过膳了?没有的话叫些好克化的膳食送过去。”
因着他的缘故,这一路上风平浪静,她不希望他出什么事情。
很快春迎领着小二走了过来,“俞公子晚上点了壶最好的酒,送去的膳食也原封不动退了回来。”
云舒瞧着小二手中端的盘子,都是鸡鸭肉类的,“可问过俞家的小厮?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小厮说他们公子只有在酒楼时才挑,出门都是有什么用什么……”
云舒想了想,道:“换碗粥来,再炒两个清淡的菜,等下端到这里来。”
她连日赶车也没什么胃口,只用了几口,等重新准备的膳食到了,便端起盘子走上二楼敲门。
俞秉泽是单独一间,过来开门时脸上还带着不耐,瞧见是她倒是一惊,“你过来做什么?”
云舒用眼神示意了手中的盘子,“听说你没用晚膳,特地给你端了过来。”
俞秉泽晃着身子进了屋内,“都说了不吃,费这功夫做什么……”
云舒跟着走了进去,将盘子放到桌上摆好,“你这几天都没说话……怎么,害怕到了京中听见什么不好的消息?”
“笑话,小爷我怕什么?该是京中的公子哥儿怕我抢了他们的风头才是!”
“哦?那你这借酒消的什么愁?”
“谁说小爷浇愁呢?我是看今晚月色好,学那风流人物赏月!”
云舒撇撇嘴,今天可是阴天,别说月亮,星星她都没瞧见几颗。
“不是就不是吧,只是膳食还是要多少用点。这菜做得清爽,陪着粥正好,你试试?”
俞秉泽盯着眼前的清粥,良久才抬起眼眸问道:“你相信有人会等你十年吗?”
云舒耸耸肩,“我不知,不过我大概是不会等什么人十年的。”
俞秉泽一下子倒在桌上,“果然不会有人相信。”
“怕那姑娘没有等你?”
俞秉泽头埋在臂弯中,声音有些闷闷的,“不是,我怕她不相信我真的等了十年。”
云舒盯着他也是久久不语,若前世她相信若是怀着爱意便能冲破时间的束缚。可现实是她与齐元昭没有时间的隔阂,仅仅一个纪云涵就让她一败涂地了。
所以她不想再把真心错付,包括这次回京,她也是打算找一个脾气好但没什么本事的男子定下亲来,这样至少成亲后不会有太多麻烦。
至于感情,她却是不想再试了。
对于俞秉泽的问题,她没有办法回答,更没有办法出言安慰。因为依照那位姑娘的年龄,没有定亲的几率太小了。
她说不出违心之言,只好道:“尽人事听天命,你在这里担心也没什么用,不如吃饱喝足养好精神,以你这样俊俏的姿容,能有什么奇缘也未可知。”
俞秉泽有些怨念地抬起眼来,“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会安慰人?”
云舒尴尬地笑了笑,“没人说过,不过我承认是事实。”
“其实我也知道现在担心都是徒劳的,可人若是能随意控制自己的心意和情绪,那就不是人了。”
“有人可以……”云舒刚说一半就止住了声音。她想到的是柴斐,在她眼中一直都是冷静到几乎冷漠的人,任何时候都能做出最理智的判断。
只是她脑海里又猛地跳出了梅凛说过的话,“他早就情根深种了”。
“谁?”俞秉泽有些不信。
云舒站起身来挥了挥,仿佛要将那句话从眼前挥开,“我不知道,反正有人可以。”
“呵……”在俞秉泽的嘲讽声中她落荒而逃。
被她落在身后的俞秉泽,连门都懒得起身去关,拿着筷子戳着碟中的菜,“她会相信,她不会相信,她会相信……”
直到最后一根挑起,“她不会相信!”
俞秉泽腾地站起身来,用手扇着气为自己降温,绕着屋子走了足足两圈才冷静下来,喃喃道:“这是纪云舒选的菜,又不是我亲自选的,代表不了我,不准不准……”
他看桌上的菜越看越碍眼,端起粥几口见底,大声喊道:“来人,撤了撤了!今儿个的菜太差了!”
随侍的小厮连忙进屋收了碗筷,躬着身子退了下去。
只是如此一来,他整夜都被“她不会相信”几个字困扰着,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天快亮时才眯了一阵。
从屋中出来时,云舒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一夜没睡?”
他心中还有些生气昨晚云舒挑的菜,闻言只是哼了一声便率先走到了轿子边上。
云舒忙叫住伺候的小厮,“你们公子怎么了?”
小厮一脸苦笑,“不知道,昨夜将菜选了一遍,说是做得不好,一根没吃就让端出去了……”
“还走不走了?”俞秉泽在轿中喝道。
小厮赶忙作了个揖,“纪小姐,奴才先去公子那边伺候了。”
云舒看他匆匆跑走的背影摇摇头,也不知道这俞秉泽又想起什么了。
秋菊将昨晚吃的菜回想了一遍后问道:“小姐,难道昨夜的菜真有问题?我们都吃了,会不会?”
春迎推了推她的胳膊,“真是个没眼力劲儿的,一看俞公子就是有心事。”
云舒眼神闪了闪,沉声道:“说什么闲话呢,今儿个就回京了,可不许再这样放肆!”身后的丫鬟们接连福身应是。
她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才是。
将心绪收回后,云舒也登上轿子,一行马车继续浩浩荡荡地往京城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