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克妻,怎么也是两三任妻子暴毙才会传出流言。这何家小姐与四表哥仅是定亲而已,又是遇上匪徒才丢了性命,怎么能怪到萧清和头上呢?
“可知这些话是谁传的?”她第一反应是有人故意陷害,毕竟在京中时她就经历了两次流言。
李嬷嬷摇摇头,“不知,老夫人听说后查了许久,只能查到码头上的人传出的,但各府都有人在码头,实在没有可疑的对象。”
萧老太太沉吟着,“而且,我的三个孙儿都已经娶了妻,也有了曾孙,便是和哥儿一辈子不成亲,也不会对萧家造成什么影响。传这个流言的人,倒像是毫无目的一般。”
可若是没有目的,顶多是大家茶余饭后调侃几句,不会弄得人尽皆知。
云舒也觉得有些奇怪,但她不了解事情的全貌,便只安慰道:“外婆也不必太过担心,四表哥容貌、性格都是极好的。等他中了举,只怕萧府的门槛都会被提亲的人踏破呢。”
“小姐这话说得极是,”李嬷嬷跟着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四公子条件这么好,想来是缘分未到罢了。”
这事急也急不来,萧老太太便先放下此事,换了个话题。
“昨儿个光顾上高兴了,还没来得及问你,怎么来得如此匆忙?都等不及你舅舅回来接你。”
云舒没敢跟她提有多危险,只是轻描淡写地讲道:“京中人际复杂,侯府又没个能主事的长辈,我待着颇多不便……”
只是老太太一生见惯了风浪,虽说没有经历过京中的勾心斗角,但商场沉浮里的浪潮可比宅院之争汹涌得多。何况云舒好歹是个县主,能让她不便的,除了地位比她高的,就只有长辈了。
她皱了皱眉,“你也不用瞒我,可是你那二叔一家对你不好?”
云舒很平静地说道:“他们志在侯府,我自然是绊脚石般的存在。只是碍着亲人的身份,外面还不知罢了,其实府中已经打了好几场擂台了。”
萧老太太脸色严肃起来,“果然不出韵娘所料……”
云舒猛地握住她的手,“可是我娘生前做了什么安排?”
倒是老太太愣了愣,“你知道?”
云舒苦笑了一下,“从我年前查账册开始,陆陆续续知道了一些事情……娘亲好像知道二房有异心,但还是由着他们去。只要我能好好的,便是搬空侯府,娘亲似乎也不甚在意……”
萧老太太看了她半晌,朝着李嬷嬷道:“韵娘还是小瞧了这孩子,若是早点告诉她,或许事情也不是今天这个局面。也罢,你去把信拿来。”
李嬷嬷躬身退到内室,从里面拿出一封有些泛黄的信。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手接触到娘亲留下的消息,云舒手有些颤抖着打开信封,里面写着:
女儿韵娘跪禀
母亲大人万福金安,自夫君过世后,韵娘忙于府第之事,久不通函,至以为念,万望母亲大人莫要责怪。
自入夏以来,韵娘自觉精力不济,恐时日不多,不能在母亲膝下尽孝,心中愧疚万分。但更令我寝食难安的,乃小女云舒。
此次手书一封,实则是有事相求。
若是母亲收信时传来我已去的消息,万万莫要过于伤怀,家中人也不要亲自来祭拜,只托人送些普通的奠仪即可。
奇珍阁本就依靠萧家海上的商路才得以运营,我走后请逐年减少供货,若云舒不曾过问此事,母亲也不必提起,等她及笄之后,便彻底断了货源。
关于云舒成亲之事,若她不跟萧府联络,您便不用费心,只在她成亲时托人送去随信附的五万两银票,至此您便当没有这个外孙女。非韵娘狠心,实在是个中曲折,难以细细道来。
唯有她被二房逼迫,亲自前往泉州寻求庇护,又亲近萧府中人,母亲才能认她助她,将此信和银票交于她。
此信后,若以韵娘的名义再次来信,没有萧府的标志万不可信,切记切记。临书仓促,不尽欲言。
敬请福安
不孝女韵娘敬上
云舒捏着信发愣,里面说了很多,但她却似乎看不懂一样。
她也曾想过为何母亲离世时,萧家没有任何表示,原来是母亲亲自嘱咐的……而奇珍阁货源减少,她以为是萧家压力大或者是情份逐渐淡薄,没想到也是母亲的安排。
这信中的每一样交待,前世她都经历了,只有她成亲时,萧家拖人送来的是十万两,说是她母亲临终前请代为保管的。现在看来,母亲只留了五万两,多出的五万两应该是萧家添的。
但是这其中又处处透着奇怪,为何母亲去世不要萧家的人进京?为何要断了奇珍阁的货源?为何她成亲后就让萧家不认她?
不仅如此,还嘱咐只有她亲自到泉州才可信,难道是怕有人会以她的名义联络萧府吗?母亲为何又认定她会被二房逼迫到向萧家求助呢?
云舒觉得眼前的谜团似乎解开了一点,但又觉得这似乎只是冰山一角。
“外婆,您刚刚说母亲应该早些告诉我,指得什么事情?”
“韵娘随你爹去京中后,虽然不曾回过萧府,但一直都与我们有书信往来,大多是聊一聊琐事,带些节礼。”
“直到五年前,她来信说纪敬荣身世有些问题,因着你父亲极护着这个弟弟,她不能跟任何人提起,但她担心会出事,想做些打算。”
母亲竟是从五年前就开始打算了吗?她也猜到纪敬荣的身世不太对,只是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而且依着前世临终前纪云涵的话,父母的死与二房脱不了干系,母亲可是察觉到了?
“母亲后来可有再提过二叔身世之事?她担心出什么事?”
只见萧老太太摇了摇头,“没有,不仅没有再提过,后来的书信也变成了半年才寄一封,而且言辞之中似乎都有些闪躲,只说家中的一些近况,问问我们身体是否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