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琼院内，晋王一大早就带着府上最好的大夫跑了过来。
柴斐面色苍白，因为失血过多，整个人看起来没了往日的锋利。周世曜紧紧盯着他看了半晌，问道：“辅国公请的什么大夫？连这点子血都补不回来吗？”
闻言柴斐瞥了他一眼，“御医开的是药，又不是金丹。”
常大夫净手后，帮柴斐再次检查了伤口，“公子胳膊处的伤最严重，是生生受了一记重创，好在都是外伤，御医开的也是对症的药，仔细将养便是。”
周世曜这才打消了找御医麻烦的念头，“接下来怎么养？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多久能好？”
常大夫道：“外伤之人最忌发热，好在二公子没有这样的症状，一切正常，可见受伤之后用药很及时。接下来只要继续用药，在伤口好全之前不要用力，不要碰水，至于痊愈时间还要看公子的恢复能力。”
按照往常的经验，这样的伤至少要养一足月，周世曜皱了皱眉，“阿斐，要不边疆的事再等等？”
柴斐沉声道：“原本还可以等，只是昨日陛下出宫遇刺，怕是等不得了……御林军可查出些什么？”
“是北胡人，他们身上很干净，没有记号，但使用的剑却是重剑，剑柄处有四道印子，看起来像是狼爪，而北胡人恰恰是信奉狼的部族。那个头领牙齿里面藏的毒药，也是北胡王宫所出的秘药。”
柴斐听完，道：“菊影，将昨日那剑拿过来。”
待菊影将剑呈上，他道：“这是我和云舒第一次遇到的黑衣人所持之剑，虽然看着也不像中原的工艺，但却不是你所说的重剑，剑柄也没有狼爪印记。”
周世曜立即起身拿过剑，仔细端详一番后，惊讶不已，“可是御林军和鹰扬卫收起来的都是有印记的重剑，这把我还是第一次见，那四个黑衣人的武功路数能看出来什么吗？”
菊影摇了摇头，“不曾见过的路数，但招式极老练狠辣。”
如果是跟那些刺一起的，没有必要换武器。可若不是跟那些刺一起的，那就是有两拨人想要动手，如果不是凑巧选在同一天，那么这四人掌握了刺动手的时间，故意选在这天的。
他们都是战场杀伐之人，断不信有这么巧的事，周世曜和柴斐对视一眼，这样的话，问题就严重了。不知道这四人是冲谁来的……
柴斐的声音仿佛冻住一般，“那尸身可还在？”
“在的。”
“想办法查出他们吞的毒药是哪种。”
“是。”
菊影匆匆下去传令，兰开却进来禀告，“公子，纪小姐投了拜帖，想到府中当面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闻言周世曜先反应过来，他一脸兴味，连忙道：“现在来吗？快请快请。”
晋王殿下这么兴奋做什么？兰开一脸不解，拱手道：“纪小姐还未到，只是投了拜帖，不过夫人已经婉拒了。”
柴斐一道目光射了过来，“怎么现在才禀报？”
兰开一个哆嗦，公子多久没有用这种可怕的目光看他了？可他得到消息就报上来了，没有耽误时间啊……
“去暗卫所，训练十个人出来，不然你也不用回来了。”
兰开哭丧着脸领命退下，训练暗卫天天都是摸爬滚打的，哪里有跟在公子身边舒坦？训练十个啊，这下子没有两三个月他是回不来了。
周世曜倒是不怕他蹭蹭外冒的冷气，一屁股坐到床边，看着他的黑脸笑了起来，“我说，你是不是太狠了点？兰开又没做错什么……”
沉默半晌，柴斐冷冷丢出一句，“北胡之行，必须要去。”
“怎么突然这么坚持？”
“开府。”
“噗！”周世曜现在只庆幸自己没有在喝茶，他竟然为了开府单过，这么着急上战场？想到刚刚的消息，他又哭笑不得。
“我说，你要真是这么着急，不如先把人定下来算了。”
柴斐一把扯过被子蒙上头，“不行，她那性子，若不是自己愿意，只怕拿刀逼着都不肯。”
他倒是难得如此孩子气，周世曜想着那一院子的妻妾，反而有些羡慕。“不如，还是我纳了算了……”
柴斐一下子把被子扯了下来，怒目而视，“你敢！”
动作幅度太大，雪白的中衣上又隐约沁着血，周世曜连忙按住他的胳膊，“你别乱动啊，伤口崩开了！”
柴斐没有理他，闷声道：“曜哥儿，我不是开玩笑的。”
周世曜的身子一僵，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化名周曜，那时柴斐一口一个“曜哥儿”的叫他。什么时候不叫的呢？好像是知道了他是皇子之后吧，好些年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
很快，他笑着捶了一下柴斐没受伤的胳膊，“你小子，可要帮忙？”
柴斐眼睛亮了亮，“你有办法？”
周世曜喊来小厮，“告诉辅国公，二公子的病情反复，我带回王府让常大夫时时看护着，这样才能最快好起来。”
然后又着人喊来梅凛，“想办法通知纪小姐，阿斐到晋王府养病了。”
梅凛被这没头没尾的命令弄得有些懵，在院子里来回打转。背着包袱要离开的兰开正好走过来，他眼前一亮，“公子为什么突然让你去暗卫所？快把你们之前的话一字一句说给我听。”
兰开都快委屈哭了，“什么都没说啊，我就是进去禀报纪小姐的拜帖被夫人挡回去了……公子不知为什么就那样了，你说公子是不是中邪了？”
梅凛抬手给他一个响栗，“瞎说什么！你是想下半辈子都住在暗卫所吗？”
他昨日传的信故意只说了公子晕倒，怕纪小姐没反应，他还特地交代竹跃不许说公子醒了的事。纪小姐今日好不容易来了，却被夫人挡了回去……
梅凛有些同情地看着兰开，幸好不是自己去报的这个消息。
那么晋王殿下让他想办法通知纪小姐，公子要去晋王府，意思是想让纪小姐去晋王府看公子？梅凛终于理出了头绪，摸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暗道：当一个心腹小厮可真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