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退出来,早有几个内侍候在一旁,分别为他们引路。
云舒刚被带到侯府的马车前,就听到急切的呼唤声从一旁传来,“小姐!”
她抬头就见春迎和秋菊奔了过来,正眼汪汪地望着自己。云舒心下一松,她着实担心这两个丫头,她们虽然会武功,但在那些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小姐,可吓死奴婢了,幸好您没事,不然……”秋菊抱着云舒就开始哭,眼泪像是没关紧的水龙头一般哗哗直淌。
春迎亦是眼眶泛红,拍着秋菊的胳膊道:“你这像什么样子?快扶小姐上车,莫让人看了笑话。”
云舒让两人一同上了马车,找个舒服的姿势坐了,才问:“你们去哪里了,怎么知道我在这边?”
秋菊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春迎便回道:“杜小姐见有刺,怕您和成小姐不知情,便让我们分别去寻,让您和成小姐先不要回这边。”
“可是我们到了曲水流觞处不但没有找到您,还看到一群黑衣人见人就砍。我们就一边躲一边寻您,直到梅凛传信说找到了您,让我们到马车处等您。”
“你们身上可有受伤?”
秋菊一边抹泪一边道:“没有没有,奴婢们都好好的。”
“那就好,只是不知余欢姐姐和傲青怎么样了……”
春迎打小就跟着云舒,自然知道她放心不下两位好友,便道:“小姐,不如您先在马车中休息片刻,我和秋菊去看看两位小姐是否平安归来。”
不知道她们的消息,她着实没法安心回府。云舒点头道:“你们多加小心,若是有任何意外,先保住自己的命。”
两人闻言便退了出去,她今日实在累得紧,刚想靠着车壁歇歇,车帘一挑却进来个人,身上还满身血腥之气。
云舒吓得一激灵,连忙往后缩,“砰”地撞到后面的车壁,直疼的她鼻子一酸,眼泪就打起转来。
“看到我这么害怕?”
车帘放下,清冷的声音响起,云舒这才听出来,竟是柴斐!
看着她受惊的模样,他抬起手抚着她的头揉了揉,触到如云如缎的乌发,忍不住又多揉了两下。
他来本就意外,又做出这样的举动,云舒一下子愣在原地,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他。她眼里的泪似坠非坠,清凌凌水润润的,平日里稍显明媚的双眸竟如此可怜可爱。
见惯了她的狡黠精明,此时懵懵懂懂倒是别有一番风情。柴斐心中软成一片,连带着声音都软了下来,“吓着了?”
云舒摇了摇头,头皮上的温热传到了脸上似的,涨热无比,后脑勺碰到那处竟也奇异地没有那么疼了。只是心跳得太过厉害,让她又恍惚起来。
柴斐虽未经历感情,但也明白自己割舍不下这个小女子。他也不是个委屈自己的,想她,就来看她。
只是她那样呆愣愣的,蠢得让他想带回府里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才好。想到这里,他只觉这个主意甚好,心中大乐,眼里面上都染上了满意。
云舒这会儿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怔怔地瞧着面前之人,棱角分明的面庞,深邃的眼窝,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白而整齐的牙齿……牙齿?他是在笑?
他平日里勾勾嘴角就算笑了,这样疏朗的笑她之前仅见过一次,还是转瞬即逝。现在这人却就这样笑着由她打量,云舒只觉得有些醉了似的。
“嘶……”手上传来一阵疼痛,云舒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清醒过来。
柴斐已然在马车中坐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净白瓷瓶,正往她手上抹着药膏,满车都飘满了药香。云舒这才明白过来,他是来送药的,又一次。
这药是他从老和尚那里要来的,对跌打损伤有奇效。他本来已经到了自己的马车中,但脑子里全是她挥着鞭子的模样。
那样危险的情境,她定是使出了全力,那九节鞭是精钢制的,她的手掌肯定磨破了。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回过神来时,已经揣着药来到她的马车前。
“疼疼疼,你轻着点不行吗!”云舒喊了起来。
本来破皮的地方就疼,他这下手又不知轻重,将药膏抹上后还按了按。那手劲大的,若是她不知情还以为是谋杀呢!
他第一次给女子上药,哪知道该用什么力道,就照着平日里给自己上药那样做了。哪想她疼得直叫,这一喊让他慌了神,手立马就松了开来,瓷白的药瓶顺着马车往外滚。
“哎,药膏!”光闻着药香就知道用了许多珍贵药材,看着洒落的药膏,云舒心疼不已,横了他一眼,“你怎么就撒手了呢?”
柴斐有些羞恼,他又不能说是被她喊疼吓得慌了神,瞥了她一眼,道:“闭嘴!”
云舒被他一吼,立即将目光从药瓶上移了过来,见他面色有些不自在,也不再言语。只是这一静,马车中的气氛便有些不对劲。
柴斐已经放轻了力道,仅用指腹帮她揉搓开药膏,帮助吸收。只是他摩挲过的地方,纵使动作再轻巧也为她带来了一股股的热意,叫她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他的指尖有些粗砺,指节分明,抹药的动作极为熟练。两人离得太近,他身上清冽的香味混着鲜血的味道传来,云舒有些迷糊,为什么这样熟悉呢?
“你怎么来了?”她终于问了出来。
柴斐头也没抬,把最后一点药膏揉开,捡起地上的瓷瓶,将里面的药膏倒在她另一只手上,才道:“你叩拜的姿势有些奇怪,不太放心,过来看看。”
难得他这样认真跟她解释,云舒嘴角翘了翘,“刚刚皇上是什么意思?”
“涉及皇家之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不过你刚刚的回复倒是不错,没有引火上身。”
皇家之事,他说的应该是储位之争吧?魏王养在皇后名下,占着嫡又占着长,现在已经接过了不少政务,是最有希望登上那个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