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青走后，云舒望着窗外，时间过得可真快。之前的纷争还历历在目，现下却已是寒冬时节，窗外的大雪将一切都覆盖了。
云舒捧着热气腾腾的茶，将秦氏的话和柴斐的提醒来回思索，现在手中的信息不足，她不敢再妄动，只好先选择蛰伏。
“小姐今日可要练武？”春迎上前问道，今日傲青来得早，云舒还没有习武。
云舒想了想，“将剑取来。”
别人都是弹琴写字静心，云舒却觉得习武才是真正将一切抛之脑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剑尖，心思渐渐也平静下来。
练完剑的她连步伐都轻快了许多，冬生上前道：“小姐，听说杜小姐的亲事定下来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事里，竟然忘了余欢的事情，云舒急急问道：“已经定了？是淮阳郡王家吗？”
“姑娘已经知道了？正是淮阳郡王世子。”
云舒有些懊恼，竟然还是周维，上辈子见杜家落难后转身就退亲的人。云舒不禁又想到傲青，她前世被选中和亲，难道这世也会依旧如此吗？
“去给余欢姐姐下帖子，看她是否得空来一趟。”冬生刚领了命，云舒又摆手道：“算了，还是我直接去吧，你先去跟余欢姐姐说一声。备车，去杜府。”
云舒到时，余欢已经在院门口等着她。两人先到正院给杜家的长辈行了礼，听他们说了一会子话，才去往余欢的院子。
到了屋内，余欢也放松下来，半靠在垫子上，“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急？可是出了什么事？”
云舒也没绕圈子，直接问道：“你可是定亲了？”
余欢听到这话先羞了起来，如玉的肌肤透着绯红，美目流盼，比平日里清淡的妆容多了一丝韵味，连云舒看得都有些呆住了。
“你怎么知道的？今日是为这件事来的？也是前日才定下，淮阳郡王世子。”
听到确定的回答，云舒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周维不是良人？可她没有证据，何况今生很多事情还没有发生，说不定有变数……
余欢见她面色有异，拉了云舒一起上了塌，又给她的腿上盖了张毯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要说的？”
云舒手指摩挲着暖融融的毯子，斟酌道：“你可见过周维？可是中意他？”
听她说话的语气不太对，余欢望了一眼青莺，青莺立即拉了春迎一起，将屋里伺候的小丫头都遣了下去，轻轻关上门。
屋里只剩她们两人，余欢才说道：“其实这也算是娃娃亲，我出生时父亲还是淮阳知府，那时郡王妃就和母亲开玩笑提过。后来郡王妃过世，此事就没有再提，两个月前他们遣了官媒上门提亲。”
“我三岁后父亲就调入京中了，郡王世子非有诏不得入京，后来自然是没有见过的。听父亲说，他仪表堂堂，也算得上文武双全。”
云舒看着她的表情，眼中带着探寻，“按说你们两家也算世交，周世子逢年节进宫献礼后可曾来拜访过杜伯伯？”
“没有听父亲提过，应该是很少来。云舒，你可是觉得他不是良配？”
果然，她的不对劲余欢很快就注意到了。云舒缓缓开口，“我只是有点不明白，若是之前交往不多，怎么突然又提起了小时候两家的戏言？”
“还有，提亲前不是要找身份贵重之人上门探探口风以显得对这桩亲事重视吗？他们家可请了人来？”
被她这么一问，余欢的神色也添了一分疑惑，“母亲说或许是他们远在淮阳，不知京中的这个规矩，而且他们家也是请了官媒上门的。”
这样倒也勉强说得通……云舒道：“我没有见过周世子和他们家的人，不知是不是良配。不过你和傲青是我最亲近的朋友，便是跟姐妹相差无几的，骤然听到你定亲，免不了问得详细些。你对这桩婚事怎么看？”
余欢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面前的茶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然是听他们的。”
这话也不假，大家多少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可云舒自打前世经历了齐元昭和纪云涵之后，对婚姻倒是有了其他看法。
虽说门当户对很重要，这在极大程度上保证了两人日后的圈子和话题一致，但她觉得更重要的是情投意合。事先没有了解，若是婚后才发觉无法相处，男子还能纳妾，女子却只能空守后院。
云舒拉过她的手，认真道：“余欢姐姐，我只知道若是成了亲，便是再想反悔也是万万不能的。所以若是可以，你能否托杜伯父打听打听周世子的为人处世？还有他的后院是个什么情况。”
余欢有些犹豫，“打听为人处世我还可以跟父亲讲讲，可他的后院，这……我还没嫁过去呢，怎好打听这些？”
“若是真有什么，等你嫁过去可什么都晚了！还有，他们家为何现在上门提亲，这个事情还是要弄明白才好。”
两人交好多年，彼此极为熟稔，此时听了她的话，余欢神色也严肃起来。她仔细瞧着云舒的神色，想要看出点什么来，不怪她多心，实在是云舒今日有些奇怪，好几次都欲言又止的模样。
“云舒，亲事已经定下，便是有什么……我也只能接受。父亲最近为年后科举的事已经精疲力尽，我不愿让他再劳心……”
她的语气里说不出的担忧，云舒听着脑中却电光火石般划过一个信息，科举！科举后杜尚书被弹劾卖官鬻爵，阖府都受了牵连，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
当时上书弹劾的人是谁，过程如何，云舒却是一丝印象都没有。她前世自纪云涵进府后就总是告假，与余欢、傲青也渐渐淡了联系。家中只有二叔在朝中，但从不跟她讲这些，她还是杜府被抄家时才知道此事，只来得及送去一些金银。
云舒将她有些凉的手又握紧了些，“余欢姐姐，周世子的事情，我看能不能想办法打探一些。但你要想办法提醒伯父，一定要注意身边人，科举之事牵涉众多人的利益，历代都不乏因此获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