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以前对纪云舒的了解，这种时候她应该大发脾气才对，再不济也应该掩面哭泣，但她这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倒弄得韩雅茹心中发毛。再加上许多人都看了过来，她现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眼睁睁看着云舒一步步走过来，韩雅茹神情闪过一丝慌乱。云舒看她的样子更是不屑，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姑娘罢了，只是她不该攻讦自己的父母。
“韩雅茹，户部尚书家的嫡女，呵呵，真是没想到呢……”
见云舒笑不达眼底，瞧着自己满是嘲讽，韩雅茹憋着火气道：“没想到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云舒淡淡道：“当然是没想到你这样自命不凡的贵女，竟然嫉妒我到口不择言的地步。”
韩雅茹闻言大怒，气急败坏地指着她道：“你胡说什么？你不过是个粗野悍妇！”
“哦？不是吗？那请问不过是秋游的头筹罢了，你又为何聚了众位小姐在背后议论呢？难不成是尚书府的嫡小姐缺这点彩头？”
韩雅茹没想到云舒直接把话挑明，她总不能说自己是贪图那点子彩头吧？恼羞之下说话也结巴起来，“定……定然是你使了……什么手段！”
云舒也没想到她这个时候还要挣扎，挑眉道：“韩小姐可有证据？”
“你肯定是藏起来了！”
“啧~”云舒叹出了声，“原来给人定罪名只需自己觉得就可以，看来大理寺应该请了韩小姐去做主才对，那样也解了诸位大人辛苦搜证之劳。”
韩雅茹闻言脸涨得通红，被逼得哑口无言。
云舒却没打算就这样轻易揭过，她瞧了瞧外围的两个身影，问道：“难道此次出题不是国子监的齐博士吗？若是使手段，韩小姐的意思是齐博士泄题了？要是齐博士泄题，那为什么不告诉亲妹妹齐小姐，要告诉我这个外人呢？”
她平日被捧惯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窘迫的事。云舒一句句话砸下来，偏偏她又无法还口，又羞又怒之下便急红了眼眶，一双眼眸死死盯着云舒。
齐元昭见自己被提及有些莫名，但是在场有不少日后的同僚，他不能因为这样的小事污了声名，必须站出来澄清。
“纪小姐说笑了，齐某绝无徇私之意，更没有泄露任何题目。若谁不信，可以请人搜证以示清白。”
虽是辩解，但他坦坦荡荡的神情已让众人信了不少。更何况正如云舒所言，若是他泄题，为何不让自己的亲妹妹拔了头筹？在场也没有傻的，心中思量一圈，那怀疑的目光就朝韩雅茹投了过去。
“所以，韩小姐，你怎么说？”云舒上前一步，原本围在韩雅茹身边的几位小姐连忙后退，明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她们莫名觉得有些害怕。
韩雅茹眼中已经聚起了水雾，男子那旁有人不平道：“纪小姐又何必咄咄逼人，韩小姐不过是口误罢了。”
云舒侧头一看，出声的正是文昌伯世子徐靖，他身边站着的不就是韩雅茹的兄长韩雅明吗？丝毫不避嫌地站在一处，这是想警告她？
她点点头，按下傲青的动作，轻轻拍了拍，朝着那边道：“看来是我错了……”
那两人松了口气，脸色也缓和了一些，却听云舒又道：“听韩小姐对侯府教养甚是不屑，我还以为韩府对女儿的教导是极为严格的。没想到背后诋毁，人前恶言，也只是‘口误’而已。”
“还好韩小姐未出阁，若是为人妇，这七出中‘口舌’和‘妒忌’一下子犯了两条……”云舒笑了笑，“看来韩府果然宽容，怪不得我们如此看不上我们侯府。”
韩雅明的脸色唰地黑了下来，这七出扯得也太牵强了，可周围人却都齐齐望了过来，等着他们解释。
不提她口中之事，韩雅明只拱手道：“纪小姐严重了，韩某在这里替妹妹赔个不是。”
云舒见状也知道这事他们是打定主意要大事化了，小事化无了，正欲开口，却见成傲寒与成傲飞下了马匆匆赶来，成傲飞面色还好，可成傲寒却不是那善了的主。
“你个没出息的！”成傲寒拉过满脸委屈的傲青道：“纪小姐怎么跟你做了手帕交？连回嘴都不会！”
他握着马鞭指向韩雅明：“你给小爷滚一边去，谁说我妹妹被带偏了，自己站出跟我说说，我国公府的教养哪点有问题。若是口说无凭兴风作浪的，看我这马鞭绕不绕得过她！”
成国公本就是武将世家，只是这一代世子成傲飞从了文，但成傲寒却是正经十二岁就随国公爷上过战场的，哪里见得妹妹受委屈。
没想到他们两人来得如此之快，万万不能让韩府与成国公府对上，不然莫说对妹妹有碍，就是御史听到了都会上奏弹劾父亲教女无方，韩雅明的脸色一变再变。
韩雅茹看着他脸色，眼泪一下子滚了下来，看来今日兄长也不打算护着她了。
身边的几位小姐听到成傲寒开口就悄悄退到了一旁，生怕被他的怒气波及。韩雅茹抽泣着道：“是我没能拔得头筹心中有怨，无意波及七妹妹和杜小姐，还请两位妹妹不要怪罪。”
韩雅茹这话主要还是跟傲青和余欢道歉，但她的话一出，立即形式大转，众人议论的对象纷纷变成了她。云舒本就不在意她的诋毁，只是涉及到父母和两位好友，她是怎么都不能忍过的。
“希望韩小姐牢记今日之教训。”云舒一字一顿道：“我父是殉国的将士，我母是伤心过度随父而去，我纪云舒是有人生没人养的，但你记住了，若是没有我父母这样的人，这安宁的日子从何而来？”
云舒抬头环视了一圈，“纪云舒行的端站的正，说我不要紧，但若是再让我听到一星半点儿诋毁我父母的言语，就算拼着性命，我也要抱着牌位去大殿之上叩请陛下做主！”
她的身子站的笔直，神情肃穆，任谁都不会以为这话只是说说而已。那之前跟着附和的人再不敢多说一句，皆装起哑巴来。
本来只是想前来看热闹的其他人，此时也觉得不合时宜，找了借口便相继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