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八，是女学后半年极为重要的日子，因为这天所有的学子都会一起出游。刚开始这一日只是赏花祈福，但女学向来会在之后的两天考教课业，并且是对外开放，只要府中有女子就读，都可前来观看。
这些女学生结业后，基本都会嫁入高门大户，这也是难得的相看机会，所以女学上下都格外重视一年一度的考核。所有的学子也都必须前来布置，帮忙招呼各府前来的贵。在应酬期间展现的能力，也会计入礼仪分数之中。
第一日虽是秋游，但大家已经为后面两日的考核紧张了起来。今年的秋游定在城东的屏山，云舒一早便出发，到时才发现她已经是晚的了。
傲青见她来了，拉着她的手便抱怨道：“这秋游干嘛不定在考核之后呢？我昨晚都睡不着，今日哪里有心情出来游玩？”
“若是定在考核后，成绩不如意的话更不想出门吧？”云舒有些好笑，傲青去年就紧张得睡不着，没想到今年还是如此。
“谁让你平日里不好好听课，现在紧张有什么用？”余欢也到了，笑着说：“去年云舒还和你一样睡不着，你瞧瞧今年她这气度。”
云舒抿唇一笑，以前她喜动不喜静，纪云涵又时不时地撺掇，女学在她眼里是极为讨厌的存在。可今年她一直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苦读，倒发现了不少乐趣，除了刚开始几个月极为难熬，后来就越来越轻松了。
屏山前有一条蜿蜒的小河流，云舒从这边望过去，河对岸是一大片野菊花。没有名贵品种开得那样艳丽，一朵朵小花依偎在一起，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今日不少闺秀都是家中兄弟前来相送的，京中贵胄沾亲的人家本来就多，等互相行过礼，大家便四散开来，自己游玩。
“终于能坐下好好说话了……”余欢捶了捶手臂，“要不是今日杜府只有我来了，这些个俗事，我是一件也不远掺和的。”
杜家姻亲虽然不多，但杜尚书在朝中相熟的官员不少，余欢这一圈下来，累的不行。相比之下，云舒就轻松多了，让人铺了席子，坐在草坪上悠悠然地赏着花。
看到傲青一直没动，云舒问道：“你怎么没去韩家那边走动？”
“今日大哥哥二哥哥都来了，他们去应酬便是，我能躲就躲罢……”傲青坐在一旁，身前摆着八宝攒盒，小口小口吃着点心。
这倒也是，傲青是家里最年幼的女儿，世子和二公子又是一母同胞的亲哥哥，自然是能宠着便宠着了。
不过她不去，却不代表别人不来，毕竟傲青的身份摆在那里的。虽然年长者自恃身份不会来找一个小姑娘攀谈，但同辈中的人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七妹妹。”三人抬头望去，施施然走来几位少女。出声的正是韩雅茹，她身后站着成诗瑶、纪云涵和齐可菲。
傲青朝云舒两人投来一个无奈的眼神，但也立即起身迎着几人笑了笑，“表姐。”
韩雅茹行了礼嗔道：“七妹妹跟杜妹妹、纪妹妹关系可真好，都不到我们那边瞧一瞧呢！母亲可是等了你许久~”
这话说得像是傲青不知礼数，平白让长辈久候一般。傲青只是性子直，又不是蠢得听不出这话中的恶意，当即不紧不慢地回道：“哦？等我做什么？哥哥不是把诗瑶带过去了吗？”
一句话就撇清了韩家与成府的关系，韩雅茹十分不快得很，自己的父亲是堂堂一品尚书，母亲与成家二夫人也是嫡亲姐妹，怎么成府总是一副冷淡的样子呢？
旁边的成诗瑶见气氛有些凝固，拉了拉傲青的袖子，“七妹妹是在这边赏花吗？要不要一起去姨母那边坐坐？那边有不少人在，我们也去看看热闹吧？”
既然名门闺秀和公子都聚在了一处，自然少不了风雅之事。玩的兴起时，还有那比赛的游戏，这种时候众位夫人也会添些彩头，权当助兴。
成诗瑶虽是成家二老爷的女儿，但再怎么说也是傲青堂姐，她开口相邀，傲青怎么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
“那便去一趟，余欢姐姐，你和云舒一起吗？”
云舒见余欢点头，便道：“好啊，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姐姐一起更好了，今日我们便破齐公子的题去。”纪云涵拉着齐可菲笑道。
齐元昭也来了？他既是探花出身，现在又是国子监博士。京中的公子将来若是要从文，自然都是要在国子监读书的，因此由他出些题倒也正常。
齐可菲感激的看了一眼纪云涵，本来她是诸位小姐中家世最差，最说不上话的，不过现在提起了哥哥齐元昭，她便有比其他人更大的优势。
“哥哥说今日大家都是前来游玩的，便不作诗画之类的，就设了三个关卡，每个关有三题，答题数目最多的获胜。”
到底是之后官拜尚书的人，单从这件事便足以见其处事之圆滑。若是作诗作画，难免大家对互相点评，一比高下。可京中多得是学术不精或武将子弟，每每这种时候便极易得罪人。全部设置成关卡，无论谁得了彩头，大家只当游戏一场，也不会较真。
成诗瑶很会调节气氛，出言捧道：“这样说的话，可菲定然能解。”
齐可菲闻言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哥哥准备了许久，倒是一点消息也没透露，我也只能尽力试试。”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了人群聚集地，里里外外已经围了不少人。云舒抬眼望去，熟悉的面孔不少，至少女学子们都跃跃欲试。
见人都到的差不多了，齐元昭站在关卡前道：“此次三关共有九题，第一关是作对三题；第二关是猜谜三题；第三关是嬉戏三题，分别是投壶、握槊、射覆。”
“可有时间限制？”外围的一位男子先问了起来。
齐元昭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有的，每关须在一刻钟内完成，超出则算失败。”
周遭发出叹气声，这对对子倒是自启蒙就开始学了，可既然能作为关卡，定然不是那简单的。而最后一关的嬉戏三题，更像是为男子专设的，女子这三项都精通的着实太少。
顿时想要尝试的人就少了一大半。齐元昭出题，自然是想要大家都尽量多的参与，拱手道：“今日之题只是为秋游增加些乐趣，但凡参与者皆能抽一菊花签，男女抽中同一支便结伴同游。”
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游法，众人兴致就这么提了起来，关卡入口处热闹异常。
韩雅茹此时却不急，等第一轮尝试的人纷纷失败后，这才转头看向云舒三人道：“七妹妹你们要不要一起？”
傲青动了心，她一直看不惯韩雅茹，自然是想别一别苗头的。可平时吟诗作对这些她实在不擅长，今日难得有她擅长的，不试一试都对不起自己。
傲青点了头，只听韩雅茹道：“若是有愿意一起的姐妹，都可以一起来。”
云舒没什么兴趣，但看出来余欢很想参加，便也上前一步，与她们站在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