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这次她气急,没有看好位置,往石头上跳时正好踩到青苔,脚下一滑,身子就往溪里跌去。
岸边的冬生吓坏了,失声叫道:“小姐当心!”
万幸的是云舒急中生智,连忙用手不停地划动,这才没有整个人栽进水中。但她为了保持平衡,一只脚还是踏进了溪里,弄的整条右腿湿了一大截不说,裙摆下方也都沾上了水。
当着他的面丢了这么大的人,云舒气得小脸通红,恼怒地提着裙子站上了那块讨厌的石头,用没有湿的左脚狠狠跺了两脚。
冬生连忙跳了过来,拎着她的裙摆拧水,“小姐,你的鞋子里面都是水,要不要脱下来让奴婢拧一拧?”
云舒提着右脚,只觉得里面湿哒哒的难受极了,而且整个裙摆都往下坠,都怪柴斐这人!她越想越气,不仅脸上气鼓鼓的,连后槽牙都磨动起来。
而柴斐仍然站在原处,脸上的惊讶都没来得及收起,先将伸出的手缩了回来。他本意只是想提醒她危险来着,哪想到她真的就跌进水里了,倒显得他乌鸦嘴一般。不过她生气的样子真的很像龇牙的小狐狸啊!
看着她脸上不再淡淡的表情,他心情竟然有些好,嘴角也勾出一丝笑来。可这落在云舒眼底就是十足的嘲笑,她气到说不出话来,将鞋子脱了下来,一步跳回之前站的石头上,捡起树枝一撩,一串水珠就朝着柴斐飞了过去。
云舒犹不解气,趁他愣在原处,直接用手舀起水朝他泼了过去,看着他脸上和衣领上都沾上了水,这才觉得身心舒畅,满意地收了手。她站起身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一脸得意道:“师兄,真是不好意思啊,刚刚手滑了。”
秋菊听到动静赶了过来,正撞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她一时也呆了,小姐这是怎么了?且不说柴公子是她师兄,又救过她,他可还是女学的夫子呢!小姐以前说的小不忍则乱大谋呢?
柴斐泼了一脸水,也没擦,但面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声音也带着寒意道:“好大的胆子,女学的夫子就是这样教你的?”
嘁,他除了这招还会什么?看着柴斐冷着脸,云舒倒是没有刚开始那样害怕了,毕竟这么多次接触下来,他除了冷冰冰地说几句,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
云舒装作有些害怕的样子眨了眨眼,可那神色看着却是说不出的挑衅,“过奖过奖,都是书画夫子教得好。”
冬生一脸冷汗,女学的书画夫子不就是柴二公子吗?
以前他一冷着脸,这小狐狸就见风使舵糊弄过去,现在她不害怕了,柴斐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反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恨恨道:“牙尖嘴利!”
“我不过一个小女子,牙尖嘴利些又怎么样?倒是你五尺男儿,只知道在这里一直耍嘴皮子,真是枉做大丈夫了。”
“淑女?原来纪小姐这样当得上淑女?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不疾不徐的声音随着一阵清风吹了过来,云舒被嘲得面色又红了起来,连头也垂了下去。可输人不输阵,她又呼地一下抬起头,怒目道:“我不是淑女你也不是君子,哼,见到女子过来不知避让还在远处偷看,算什么本事?”
柴斐面色一凛,双眼眯起,云舒被他瞧的有些心虚,便偏过头去装作用手扇风。
就在她视线移开的瞬间,柴斐脚下一点,几个纵身就站到了云舒这块石头上,冷声反问道:“本事?”
云舒虽是同龄女子中较高的,可到底还没有完全长开,此时与柴斐只有两三步的距离,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她突然想起这人的可怕。
心中有了惧意,脚便也跟着往后缩。见他像是又要抬脚逼近,云舒一急,又向后退了一大步,她本就已经到了石头的边缘,这下一脚踩空,整个身子便直直地向溪水里倒了下去。
虽然她双手拼命划动,想要稳住身子,但还是噗通地跌进了水里。四面八方的凉意袭来,云舒心中无比惊慌,她根本不会游泳,手脚开始使劲扑腾,嘴巴里也拼命喊着:“救命啊,救命!”
秋菊和冬生见状就要往水里冲,可她们哪里有柴斐快?看着水里不断扑腾的白色身影,柴斐拿了刚刚掉落的树枝去够云舒,“快抓住树枝!”
还好离得不远,云舒立马抓住了那树枝,顺着那股力气到了石头边上。柴斐蹲下伸出另一只手拉她,云舒紧紧扒住石头,心中一下子松懈了不少,这时看到眼前这张脸又气又恼,要不是他,她至于这么狼狈吗?
她抬起一只手抓住柴斐,手指渐渐手紧,手臂用力一扯。柴斐本就是蹲下身的,重心不稳,被这样反方向的力道一带,一头就栽进了水中,由于没有任何防备,生生呛了一口水才冒出头来。
柴斐浮出水面,看着石头边的人影,心中又气又无奈,他长臂一划就游了过去。云舒本来想着等他反应过来,她早就被秋菊和冬生拉上了岸,哪里想到他这么快就过来了?心虚得不行,手也没抓稳,身子就往水里坠了下去。
云舒觉得身子越来越重,眼前都是漫天的水花,手脚也使不上劲,心中绝望极了,难道报应来得这么快?
秋菊和冬生被这一出吓蒙了,刚刚明明还好好的,小姐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她俩也不会游泳,只能拼命往这边的石头处赶。
冬生到了石头上,见水面上咕咚咕咚冒着水花,但一个人影也没有。心中焦虑得不行,拖了鞋子就要往水里扑。
就在这时,水面“哗啦”一声破开,溅起了数尺高的水花,一道黑色的身影窜了出来。秋菊和冬生看得目瞪口呆,这身形才是真正的婉若游龙,带起的水花在阳光的照耀下竟然还散发出不同颜色的光彩来。
只见柴斐借力一点,瞬间就飞到了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