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玩意儿又来了!”苟驹绷着一张脸,他先前才恢复一些的镇定,此刻荡然无存。
“他妈的,老子弄死他!”
奇门遁甲的存在本身就让苟驹不安,这黄皮子的紧跟不舍,直接让苟驹动了怒,噌的一声轻响,他手中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卜刀,刀刃锋锐极了,还有几条血槽,刀背更是有倒钩。
那穿着旧袄子的黄皮子却停在了远处,他双手搭在胸前,那神态举动像是窃笑。
“操了……”苟驹迈步就要迎上去。
“苟叔,别走丢。”我赶紧抬手,抓住苟驹胳膊。
苟驹才停下来,不停的喘着粗气。
我再度四扫周围,晃了晃脑袋,总觉得还有哪儿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那老黄皮子的确没靠近了,还在逐渐远离,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总不可能说真在一个小巷子里绕弯子,这么多假的东西?不对劲啊。”苟驹抬腿,朝着旁边一棵树蹬了一脚。
哗啦的声响中,树叶簌簌落下。
我深呼吸,看着那摇摆的树冠,喃喃道:“真的?”
奇门遁甲能让人视觉出问题,导致被困,在风水布局上,一些关键点会布下机关,人试探触碰,就会中招。
苟驹是真踹到了一棵树上,而并非假象。
“这不是小巷子,就是村子,是村子本身被动过手脚,导致我们在村中绕弯子,可为什么一个村民都看不见?”
我再度下了判断。
那股不对劲的感觉愈来愈浓郁。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尿骚味,还混着屁臭味?”苟驹手掩了掩口鼻。
“闻到了……”我脸色再变。
小时候,因为没有什么玩伴,我喜欢远远去看村里的小孩儿做游戏,或者远远听村头柳树下的老人讲一些老故事。
其中有个故事,就和黄鼠狼有关。
黄仙换命是纯纯恐怖,黄皮子讨封口则是脍炙人口。
可事实上黄皮子这东西,还有更多的阴森之处。
譬如黄皮子的尿,能够迷惑人方向感,黄皮子的屁,能够让人产生幻觉。
在老一辈的人看来,无论是黄仙换命,还是讨封口,都是黄皮子先迷惑了人心。
让人眼前看到非同寻常的东西,自己去上吊,自己说一些话。
当初我不就是鬼使神差的在柳树上吊。
先前也是莫名其妙的就把老黄皮子认成了老头?
想清楚这些,口鼻中闻到的那股尿骚味更重,风一吹,像是老咸菜一样的屁味儿,更是在鼻翼周围萦绕不断。
“说没人,那不是就有人吗!?”苟驹忽地开口,指着斜前方,那里有个小岔路,正巧有个村民走过去。
“村里头有人整咱们,骚皮子再整咱们,不至于整全村的人,就算是都整了,至少过去问问情况。”
话语间,苟驹就要往前走。
我再度一把拉住苟驹的胳膊,谨慎的摇头。
“跟我来。”我低声说完,再度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苟驹眼中多少还是带着一丝不理解,不过,他没多言,就一直跟着我。
空气中的那股臭味,是一直萦绕不断的,好像处于全村,又好像只是萦绕在我和苟驹的身上。
走了半晌,苟驹疑惑的问我:“怎么一直在绕弯子?”
“没有,不是。”我回答。
再走了五六分钟,眼前出现一个院子。
这是我家。
先前我走的那一圈儿,看似是绕弯子,实际上,是去了村子里头很多个地方,就是相关于我记忆中能找到的路。
我发现,路径都没有重复。
这就意味着一点,我只要不想着走出村,就不会遇到“奇门遁甲”。
打个比方,遭遇鬼打墙的必备条件是撞鬼,是阴气和鬼气遮人眼,迷人心窍。
那奇门遁甲更像是一个迷宫机关,触发它的必备条件,就是开关锚点。
锚点处于出村路上,我不知道确切具体是什么东西,就一直绕路走回原点。
我只要不去触发,单纯在村内活动就没有丝毫问题了。
思绪间,我推开了家门,苟驹跟着一起进了院内。
二十几天没回来,家里无人清扫,老槐树的落叶铺满了整个院落。
一切,都充满冷冰冰的感觉。
噌的一声,苟驹再度拔出卜刀,毛骨悚然的盯着堂屋位置。
一个人正冲着我们招手。
那人穿着一身花袄子,身材伛偻,头低着,脑袋上裹着一圈布帽子,看身形,居然像是我奶奶。
我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下意识就想喊一声奶奶。
只不过,嘴巴陡然闭上。
奶奶……
我奶奶死了啊!
淹死的,就是旁边这口井里淹死!
且不说奶奶尸体在瞿九娘那里锁着,就算是她诈尸,咋可能大白天?
我没吭声,“奶奶”慢腾腾的抬起来头,圆溜溜的眼珠子中,透着一抹很拟人的情绪,是期待。
它脸上全是细密的绒毛,鼻头黑黑,耳朵半截被帽子遮住,嘴巴闭着,黑边的嘴唇带着一丝油亮。
随后,那期待成了阴厉,它猛地张开口,发出咔咔的尖锐叫声。
嗖的一声!
苟驹手里的卜刀飞出去了!
那黄皮子猛地往下一窜,躲至桌下,随后黄影蹿进了房间阴暗处,没了动静,只有袄子在地上。
“又搞这种手段,想讨个封口,这黄渠村不亏是有个黄字,黄皮子成精了啊……”苟驹眼皮子都跳个不停,又骂了句日他仙人板板。
我深呼吸,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随后我谨慎的走向自己房间,一脚踹开门,屋子里冒出一股难闻的腥臊味。
快速跑到书桌前,拿出来个本子和笔,快速退回院内。
这期间,苟驹拔下来了卜刀,又谨慎的跟上我。
我一手托着本子,一手持笔在空白页画了一张符,顶端是两笔形成一个等边,只需要下方封口,就是三角形,我没封口,而是写了一个界,界的竖下两笔拉长,中间书火光两字。
正下方则是咒字去掉一个口,仅剩的单口在中间,稍微扭转方向,像是菱形的排列,而咒字下半部分拉长,内里在书一个界字。
随后,我快速在符下边儿写了一串字。
生气方以游年为主,即乾宅以兑为生气。
再然后,我撕下来符,再拿出来罗盘,仔仔细细的分辨指针走向,找出兑方,那里刚好是放农具的屋子。
我先开门,取出来一柄柴刀,再关门,将符贴在门上,柴刀哐的一声扎在符顶端。
做完这一切,我才后退两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