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洛醒来的时候,万野已经重新化成了血镯。
游戏大厅是恐怖游戏控制力最强的地域,万俟妄不能长时间出现。
昨晚应该是气得狠了,才会冒险现身,拉着她折腾了一整夜。
她一早上起来,整个人都是虚浮的,感觉飘在一层棉花上。
她这张床四周围着淡粉色的纱幔,她懒洋洋地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揉了一下发酸的后腰。
眼神瞥过阳台的时候,她的身体猛然顿住了。
她揉了揉眼睛,是看错了吗?
为什么会看到阳台上有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那身影并不凝实,是由雾气组成的一个虚影,边缘不停地变幻逸散着。
她浑身一个激灵,这是见鬼了?
什么鬼怪竟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玩家基地。
苏颜洛谨慎地看了几眼,排除了这身影是厉鬼的可能性。
阳台的距离并不远,但是她并没有从它身上感受到任何恶意。
再加上它出现的位置是阳台……
一想到阳台里面放了什么东西,苏颜洛试探地叫了一声:
“苏姐姐?”
那身影翩然转身,面目隔着重重雾霭看不清楚,只能从那飘扬的裙裾推知它是一位女性。
白影说道:“洛洛……又见面了。”
这声音空灵飘渺,透着一股清幽的冷意。
苏颜洛放了心,将纱幔撩开,穿上毛绒拖鞋走了过去。
只见阳台的花瓶中盛开着一朵鲜艳的玫瑰,从那娇艳的花蕊中延伸出一线青烟。
袅袅轻雾组成了苏姐姐的身体轮廓。
苏颜洛惊喜道:“苏姐姐,我终于把你种出来啦!”
耳畔吹过一丝晨风,白影似乎轻声笑了。
她说道:“嗯,谢谢你,洛洛。”
苏颜洛走过去,坐在摇椅上,她摇摇头:
“苏姐姐,你没有消散,我很开心,不然我总觉得是占了你的身体。”
她是现世的一缕幽魂,就这样进入了她的体内,继承了她积攒下来的积分。
没想到白影却静默了一瞬,随后柔声说道:
“洛洛,你并不欠我的,你也没有占用我的身体。”
虽然看不清脸,但是她冥冥中感觉到苏姐姐身上散发出了一种极其悲伤又温柔的气息。
这种气息无边无际,宛如又深又重的海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苏颜洛不解:“苏姐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她没有占用身体,总不能说苏姐姐的身体本来就是她的吧。
她有记忆以来就生活在孤儿院的阁楼里,再然后就是师傅的别墅,还有各种各样的交际场。
在她生命中的前21年,从来没有接触过类似恐怖游戏的存在。
苏姐姐伸出白雾幻化的手,轻轻抚着她的发顶:“其实……啊……”
苏颜洛的瞳仁骤然缩小,她看着苏姐姐的身体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打散。
飘摇的白雾瞬间被撕裂开来,又慢慢聚拢,只是身形缩小了一半。
她大惊失色,自己好不容易种出来的灵魂种子被这么一下就打得透明了起来。
“苏姐姐,你没事吧!”
白影声线颤抖,依旧温和:
“没事……我死在恐怖游戏中,灵魂受到它的制约。”
“刚才要说的东西,是恐怖游戏不允许透露的。”
苏颜洛虚虚地搭着白影的肩膀,安抚道:“那就不要再说了。”
她背靠着摇椅,将毛绒毯子拉至锁骨以上,将自己裹成了一个小绒球。
虽然不能再探讨这个问题,但是从刚才苏姐姐的几句话里,她也能拼凑出一些信息来——
她的身体有问题。
她和苏姐姐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单纯的“穿越者”和“原主”的关系。
她之前看过的穿越重生小说骗了她,一个人的新生并不是简简单单地一句“她穿越了”可以概括的。
白影看起来有点虚脱,它的身体又缩小了一些:
“洛洛,太具体的东西我没有办法讲给你听。”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有一个副本或许可以稍微解开你的疑惑。”
苏颜洛忙问道:“是哪个副本?”
白影道:“璇玑梦。”
苏颜洛:“姐姐,你去过这个副本?”
白影将身体的一部分收回花苞,只剩上半身在外:
“我没有去过,但是这个副本很有名。”
苏颜洛疑惑地歪歪头,卷长的睫毛小扇子一样扑闪着,像一只灵动可爱的小鹿,透出一些易碎的狡黠。
有了灵魂花苞的温养,白影重新凝实了一些:
“当时的风雨宁安战队实力不够,我们没有资格进入这个副本。”
“璇玑梦副本只对排名前五的战队开放,但每个战队只允许一名队员进入。”
“而且这个副本凶厉异常、有去无回。”
苏颜洛小小地“啊”了一声。
这个副本的名字听起来很美,甚至跟“恐怖”两个字搭不上边,更像是什么音乐剧或舞剧的名字。
她问道:“为什么……进入这个副本不需要整支战队一起呢?”
白影:“因为死亡率过高,所以游戏禁止整支战队参加。不过这个副本可以加很多战队积分。”
“一般来说,愿意冒险搏一搏的战队就会选择一名队员进入这个副本。”
苏颜洛:“战队排名前五之后的副本都是这种吗?”
白影:“不是,只有这一个副本是这样的。”
听了这话,苏颜洛陷入了沉思。
她现在有些搞不清楚恐怖游戏的立场了。
很明显游戏是不希望前五的玩家死去的,否则又何必限制进入副本的人数呢?
这样看来,恐怖游戏似乎并不是一种完全恶意的存在。
白影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进入这个副本中并且活着回来的只有一个人。”
“谁?”
“孙会恩。”
白影又将身体钻回了花苞一部分,轻声道:
“洛洛,其实我不是很建议你去这个副本,太危险了。”
“我知道你的战队现在有两个高级玩家,或许你可以让他们帮你……”
苏颜洛双眸闪过微光:“没关系,我去。”
她正愁找不到很凶的副本呢。
她摸上右手的血镯,仰面倚在躺椅上,唇角勾起了一个天真的笑意。
况且,她也并不算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