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门的刹那，仿佛掉入了另一度空间。
黑暗如同潮流在身前快速冲刷，等视线重新恢复，眼前的画面却让他微微一怔。
纪言身处一个厅内。
这个厅的布局……太熟悉了。
家的味道。
猩红公寓404的厅，重新呈现在眼前。
“花样还真是多。”
“看样子，我的“记忆”又被窃取了。”
“这个副本怎么回事，怎么老喜欢窥探别人的记忆，拿来当作关卡，充当剧情走向一部份？”
“灵感这么枯竭么？”
换作是别的玩家，估计得先懵一会儿，带着紧张不安地摸索环境，但对于吃惯了套路的纪言来说，这种情况算是家常便饭了。
跟当初公寓的404不同，厅内诡异家人都走出了房间。
厅沙发上，父亲打开报纸，咬着草烟，报纸挡住了他的脸，只有袅袅白烟升起。
厨房里，母亲在忙碌，煤气打火、砧板切菜等一系列动静透过落地窗传出。
奶奶则坐在阳台，戴着老花眼镜，编织着手里的毛衣，慈祥和蔼。
看着当下情况，纪言没有选择互动，甚至没有随意走动。
敌不动，我不动。
这时候，沙发上的父亲放下了报纸，咬着草烟，率先开口：“父亲的宝贝儿子。”
“今天我给你的任务，你都完成了么？”
“父亲的酒，都准备好了吧？”
扮演父亲的魇食诡，还是那张丑陋的脸，那种恶意针对的言辞口吻。
浑浊的眼球，戏谑盯着纪言。
虎毒不食子，可在它那里，吃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亲生我儿，入口即化。
久违的心底阴影再次重现，纪言没有动。
父亲却很快失去耐性，“你沉默慌张的嘴脸告诉我，今天没有借到酒，对吧？”
“你清楚的，没有那娘们酿制的酒精麻痹，就只能取你的血来麻痹！”
“过来！！”
一声呵斥，直击灵魂。
纪言暗暗握住了棺材钉，心头在想：“要不给这老登，喂一颗钉子看看效果？”
在父亲逐渐暴躁之际，阳台外编织毛衣的奶奶跟着开口：“孩子，来奶奶这里。”
“奶奶会呵护你，你知道你父亲的性格，它会吃了你！”
奶奶缓缓抬起沧桑的面目，看着纪言：“这个家，你要活下去，只有来奶奶这里。”
身后的厨房，母亲的声音也在响起。
“乖儿子，进厨房里帮帮妈妈，妈妈忙不过来了，不要去理会奶奶和父亲，它们对你都有肮脏的目的。”
“只有母亲，会对自己的孩子无私奉献。”
落地窗打开，厨房内白雾缭绕，母亲在呼唤着纪言。
纪言站在原地，三个截然不同的声音都在呼唤着自己。
父亲的死亡威胁，奶奶的呵护安慰、母亲的爱意真诚。
纪言沉思。
眼前的环境演变，一定存在它的目的性，主要在副本里不存在偶然一说。
传唤的声音越来越刺耳，沙发的父亲捏碎了草烟，面目凶煞，
尖锐的声音割裂着环境，逼迫纪言作出选择。
最终……
忽略了母亲和奶奶的庇护传唤，纪言选择走向父亲，缓缓开口：“父亲。”
父亲面目的血管如同蜈蚣般蠕动，它讥讽着：“不敢去你奶奶和母亲那里，是恐惧父亲我的威胁么？”
纪言摇摇头：“不是。”
“那么，我要的酒你借到了吗？”
“没有。”
父亲笑容骤然冰冷下来，缓缓站起身来，臃肿胖硕的身形盖过了纪言的小身板：“那你为什么敢过来？”
“你知道没有酒的下场……”
纪言神色平静：“我知道。”
“只是有位老师跟我说。”
“怯弱死亡，是弱者逃避的本能，直面死亡，才是勇者的赞歌。”
父亲听完，咧嘴一笑：“那就，如你所愿！”
说完，父亲毫无征兆地抬起手，抓住了纪言的身体，随即张开血盆大口，一点点往恶臭嘴里送去……
……
不知多久。
纪言猛地睁开眼。
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漆黑的房间内。
惊悚的是，此刻两张森白面具怼在眼前，就像是打量着新物种，好奇地看着纪言。
“新面孔啊……看着还挺嫩。”
“居然选择我们这个班，活久见了。”
“是巧合，还是刻意？”
“毕竟我们的信仰可太另类了！”
纪言看得出，这俩另类都是玩家，并且脸上都缝合着森白面具，上面不是数字，而是“J”。
一个黑桃。
一个红心。
那么也就是说！
纪言眼睛错愕，迅速摸在自己脸上。
发现自己的脸上也戴着面具！
通过镜子，赫然看到了自己顶着一个方块J的面具。
这就……进入副本第二阶段剧情了？
不是说次日清晨么，怎么稀里糊涂好似做了一个梦，就进如了？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
“嘿嘿，没错的……欢迎啊！”
“欢迎来到重点班，你通过选取信仰，成功进入了扑克J班级。”
“我们以后，桀桀桀……就是你的学姐学长了！”
黑桃J和红心J就像是许久没见到了人类，声音里充斥着古怪的笑声，和令人不安的话语。
就像是，两个被这里折磨了许久，精神失常的病人。
纪言甚至能透过面具，看到两张扭曲癫狂兴奋的面目。
黑桃J伸出手，将纪言强行拽起来。
“哦，对了。”
“那边还有一个呢，真是棒极了，今天居然一共来两张新面孔！”
“咱们扑克J班，没想到也有蓬荜生辉的一天。”
“你们都撞了大运，咱们扑克J班一向是精英集结，一般人都进不来，不用竞争，你们两位直接获取了梅花J和方块J两张面具。”
“是不是充满期待呢？”
“欢迎加入我们这个欣欣向荣的班级！”
两人喋喋不休。
在他们身后的角落里，还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玩家，躺在那里不省人事。
看那身形，毋庸置疑了。
是刘聪明。
忽略两个“乐子人”一样的学长学姐，纪言迅速消化眼下环境的信息。
闭上眼睛，好片刻，纪言才睁开眼：“两位学长学姐，我只想问一个问题。”
“可以，你想问什么，我们都告诉你。”
“我们最稀罕新面孔了，你尽管问。”
“我们扑克J的信仰究竟是什么？”
纪言想起厅场景里发生的一切。
那很可能就是选择J、Q、K三个班级的关卡。
因此，他抛出了这个核心问题。
“信仰吗。”
黑桃J和红心J的眼睛都眯缝起来，充斥着神秘与戏谑。
“我们信仰的是，死亡啊……”